316材料专用刀具:为什么午休后会感到饿?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杭州交通信息网 时间:2024/04/28 03:34:37
我每天在白天睡觉醒来后,不管睡前吃多少,都会感到饿。请问这是什么原因??

胃有点问题,神经性的胃功能紊乱,这跟你以前的生活习惯有关,其实你并非饥饿,而是感觉饿.
  主观上,建议你正常饮食,不暴饮暴食,出现饿的情况也不去理会,而是想:不饿,吃饭还早.漫漫地把这种"假饿"的感觉消灭.

  岁月的声音——饿

  如今我时常会感到饿,那是因为我的胃出了毛病,它一次装不了很多东西却经常性地提出装填的要求。家里可吃的东西不少,每天妻子总要买回几斤时新的水果,女儿的食柜里有一大堆她爱吃或不爱吃的食品。这些东西近在咫尺,给胃一点安慰只是举手之劳,可是我宁可让胃饿着也不愿去触及它们。除了每天三餐的狼吞虎咽,现在我已基本丧失了对其它食物的兴趣。

  女儿去了外地读书,我将她吃剩的东西从房间里面清理出来,有整盒未拆开的巧克力,各种包装漂亮的糖果,一些制作精致的糕饼,还有果冻、口香糖、香瓜子以及一些叫法古怪却不明所以的东西。我把这些清理出来,却不知该拿它们怎么办。我想女儿已经比我更早地丧失了饥饿感,如果时光往回走三十年,如果我有机会拥有女儿现在拥有的这些美好食品,我会怎么样?我想我将没有选择,我会恨不得让自己全身长满嘴巴,在第一时间里将它们统统吃掉。

  那时候的饿,铺天盖地。

  至今我还会时时忆起很小时候看过的一本书,那是一本彩绘幼儿读物,内容早已忘了,但其中的一页让我难以释怀:一棵树上结满了五彩缤纷的糖果,一个孩子坐在树下张望。这太诱惑人了,整个孩童时代我都在憧憬,如果能拥有一棵那样的树该多么好啊!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一个人突然从美国给我打来电话。我很感意外,他是我小时候一个同伴,我们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78年高考以后,我们就彻底中断了联系,我知道他去了美国并在那里生儿育女。我们隔着太平洋,在一条电话线里回忆往事,不知不觉谈起了二十六年前我们之间的一次讨论,那时我们都在念初一,我们讨论的话题是共产主义。他说共产主义是按需分配,就是我们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我表示同意,然后进一步引伸,比如食品店里装在玻璃柜子中的那些糖果,我们可以不用钱买,想吃的时候就伸手进去拿。那天我们两人都被共产主义的美好所吸引,我们一起走进一家食品店,那些玻璃柜子里每一样食品都标有价格,我用一分钱买了七个五颜六色的弹珠糖,我自己吃四个,他吃三个。我们在电话里哈哈大笑,他问共产主义实现了吗?我说现在是初级阶段。

  初级阶段之前,是饥饿阶段。从这个阶段走过的人,都会具有一些特质,比如,一双善于发现食物的贼亮眼睛。我就曾经拥有这样一双眼睛,我用它寻找一切可以送进嘴巴里的东西。其实那时候对于我们这个家来说,吃饱肚子并不是大的问题,父母都有工作,两人每月的工资合起来有100元,虽然不富裕,但可以基本保证我们这个五口之家的吃饭穿衣,可不知为什么我依旧感觉饿得慌,这种饿并非从胃里生发出来,而是直接来自嘴巴,是舌头上那些叫味蕾的细胞在喊饿,它们迫使我拼命去搜寻一日三餐米饭之外的其它好味道。父母没有多余的钱给我,而食品店中几乎所有的食品都有限制,买糖要有糖票,买糕饼需要粮票,这几乎断绝了一个孩子从那里获取零食的可能。我只有将饥饿的目光投向家里,每天吃过中饭之后,父母开始午休,我偷偷在厨房里翻捡,轻车熟路地打开一些坛罐,拿走一块冰糖、一小包红糖或白砂糖,将刚熬过油的香喷喷油渣直接塞进嘴里,最无奈的时候,我甚至将一小撮盐用纸包了藏进书包,上学的路上将它们一粒粒往嘴里放。我的书包经常有蚂蚁在里面爬动,我痛恨这些强盗,它们争抢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到的紧缺物资。那些年,母亲时常会将一些好东西在家中深藏起来,比如单位里供应的一盒糕饼,乡下亲戚送来的一袋地瓜干,自己腌制的一小罐木樨糖。。。。。。这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游戏,母亲费尽心思地藏,我绞尽脑汁地找。通常情况下母亲都是失败者,我像一只狡猾的老鼠,将那些美食从房间各个角落里搜寻出来,然后一点一点去享用。有一回,母亲将两斤桂圆干用一个黑皮革包藏了挂在高高的屋梁上,她认为我不可能是个飞贼。母亲显然低估了一个饥饿孩子的智慧,家里没人的时候,我去后院拿来一根晾晒衣服用的长竹杈,将那鼓鼓的黑包勾下来,从中取了一把,再把那包重新挂回去。日复一日,直到有一天窗外吹来一阵风,母亲突然发现那挂在半空中的黑包轻飘飘地晃动,方知大事不好,取下包来看,两斤桂圆干只剩下不足四两。母亲赏给聪明儿子的是屁股上一记恼羞成怒的巴掌,那是对偷窃的惩罚,也是对饥饿的惩罚。

  饥饿无处不在,搜寻的目光也就无处不在。那时我们家住在银行大院里,隔壁那家有两个女孩,她们年纪都比我大,我叫她们姐姐。两位姐姐聪明伶俐,她们教我唱歌,教我写美术字,也教我偷葡萄和枇杷。银行大院是个很大的院子,在后门的地方有一架葡萄,七月里葡萄青青,一串串从架子上垂挂下来,三双饥饿的眼睛便在那里定格,一个姐姐鼓动我爬上去采,另一个姐姐便躲在门背后望风。未熟的葡萄吃在嘴里又酸又涩,可是姐姐们有办法,她们将青葡萄放进热开水里面浸泡一会儿,再拿出来就好吃多了。我们家住三楼,一棵枝繁叶茂的枇杷树正好生长在窗外,枇杷熟的季节,姐姐们将一根竹子的一头剖开,中间撑一小横棍,做成一个活动的夹子,她们让我将夹子从窗户里伸出去,套准一串成熟的枇杷,一拧,我们便有了自己的水果。

  现在我要承认,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我曾经以饥饿的名义做过一些坏事。我偷过农民种在地里的甘蔗和黄瓜,偷过学校农场的梨和山桃,我曾经半夜里把村民新沉淀出来的地瓜粉用箥箕装走,蒸成窝头和几个同龄的孩子共享,也曾经将学校勤工俭学收获的花生装满口袋与同学在火里烧着吃。当我在回忆这些陈年旧事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了丝毫的羞愧,我只是为过去的所作所为感到有些难为情。

  应该说我还是一个诚实的孩子,我只是受不了吃的诱惑,饥饿使我做出一些可笑的事情来,这使我时至今日还常常成为父母饭桌上的笑谈。有一次母亲给我一毛钱,让我去买两个肉饼,说好了我一个,妹妹一个。从家里到肉饼铺有一小段路程,肉饼买到手,还没有走到家,我已经将自己的那一个吃掉了,眼看着手中另一个香喷喷的肉饼,便忍不住用手去挖它酥脆的皮吃,最后妹妹得到的是一块薄薄的没有了皮的面疙瘩,她显然不甘接受这个被叫着饼的东西,但还是一边哭一边将它吃掉了。十岁那年生日,家里为我请了一桌客,客人们团团坐好,我这生日官却被安排在等他们吃好之后才能上桌。我在餐桌周围焦急地转悠,眼看着自己最爱吃的炒粉干被那些客人风扫残云,忍不住当场就哭了起来,母亲赶紧安慰我,说厨房里为你留了一碗呢,我才破涕为笑。那时候我们家有很多乡下亲戚,他们进城来偶尔会给我们捎带一些农村的吃食:一小块年糕、一袋地瓜或一篮子茅粟,还有炒黄豆和糖裹玉米。我最喜欢吃糖裹玉米,它比一般的炒玉米多了一丝甜味。母亲将糖裹玉米用锡罐装好,每次只给我一小袋,我很珍惜,不肯将它们大把往嘴里塞,我一粒一粒细细的嚼,尽可能将这美味在嘴里留得长一些。有一回不小心将两粒糖裹玉米掉落在地,我打起手电爬到床底下又把它们给找了回来。

  在我小时的印象中,农村的人比城里人慷慨的多。我喜欢去乡下亲戚家做客,他们会给我泡一大碗冰糖茶,再去炒一碗盐水黄豆和南瓜子,临走时,他们还会把吃剩下了的全部倒进我的衣袋。到了秋天,新收的玉米棒挂在屋檐下,刚打下的栗子和榛子摊在后坪的簸箕里,厨房里还有热气腾腾的一大锅,一进门,马上就会抓给我一大把。

  因为饥饿,我会怀念那些曾经提供给我食物的人。除了那些乡下亲戚,我会想起我的外婆,她会将别人给她的一小把野果子收藏好,等待我放学回家;有时她半夜里将我从睡梦中唤醒,给我捧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糖水煮蛋。我也会想起那个卖酸梅干的周老龙,他是这个县城真正的名人,那些年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吃过他的酸梅干。他每天把一个小摊摆在小学的门口,我给他一分钱,然后将手掌摊开,等待他的八个酸梅干,一边说,多给一点汤!我还想起糖人张,那个街头捏糖人的老头,他的一双手龟裂粗糙,捏出的糖人和各种动物却栩栩如生,两分钱,你就可以在他摊子的转盘上赌一把,赢了,得到一个糖人;输了,给你一个拇指大的小糖碗,里面盛着发亮的糖油。

  饥饿也让我学会了吃,从小我就能想方设法给自己弄吃的。小时候有一段时间跟外婆住乡下,成天跟一帮村里的孩子混在一起,从他们那里我学到了许多吃的学问,我要承认正是因为吃让我迷恋上了乡村的生活。在乡下,你可以找到很多办法来解决嘴巴的需求,最简单的莫过于弄熟那些新收获下来的粮食。寒冷的冬天,外婆给我一个火笼,我坐在门坎上,一边抱着它取暖,一边在里面煨玉米和黄豆,我将它们一粒粒埋进炭火灰里,熟的时候它们会爆响着从火灰里面跳出来,等待我将它们吃掉。我也可以跑进厨房去,在灶前坐下来,往灶膛里面塞进一包玉米棒或一根地瓜,外婆一锅水还没烧开,我的美食却已熟了,取出来吹掉灰,咬一口,喷喷香。开春以后我就和一帮孩子跑到野外去,清明时节红杜鹃满山遍野地开,随手摘一朵,拔去蕊,放在嘴边哈一口气,然后吃下去,味道有些淡淡的酸。山里的孩子会告诉你,那哈一口气是必要的,这样做可以去除虫子在花上爬过时留下的毒;他们还会告诫你,千万别去碰开黄花的杜鹃,那是大毒花,可以毒死一头牛。夏天,我们吃大红泡和空心泡,悬钩子类的果实里面,这两种是我们最爱吃的,它们长在刺丛里,但没有关系,我们总能将它们一一找出来,那味道酸酸甜甜是真正的美味。九月以后山上可吃的野果就多了,遍野可见赤楠的果实,我们土话叫它“燕子屎”,有一丝丝的甜,吃过后满嘴都被染成了紫黑色。我们还采乌饭籽、南五味子、野猕猴桃和野葡萄,这些都是好味道的野果,你不用去很深的山里就能够找到它们。

  很多时候,我们也去弄野味。最经常的是去收割后的水田里掏泥鳅,将它们洗净了用菜叶包好,洒上盐,然后点燃一把禾草,将泥鳅放进去煨,一会儿香味就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吃,就开始流口水。我们也用这个办法弄熟从河沟里逮到的小鱼和小吓,味道都一样的鲜美。夏天,我们捕蝉吃,用一根长竹竿,顶端插一个小篾圈,缠上厚厚的蜘蛛网,再去那蝉鸣的树下细细搜寻,看准了,将网圈一扑,一只蝉就被粘住了,取下来摘去羽翅和脚,放进火里烧着吃,很香,却说不清是什么味道。我们也吃麻雀和田鼠,这是我们孩子可以逮到的猎物。捉麻雀必须晚上,白天看清它们建在土墙洞里的窝,天黑了架梯子爬上去,用手电往洞里一照,那窝麻雀便都成了呆鸟。捉田鼠比较麻烦,它们是一帮狡猾的家伙,跟它们斗智斗勇不行,只能斗狠。找到田埂上的鼠洞,便用锄头挖,大伙儿围在四周,人手一块窄木板,洞挖开了,鼠们四窜而出,我们群起用木板去打,那鼠被一板子拍进泥里,提起来,地上便留下一个鼠印。有一次我们挖一个洞,却挖出一条泥蛇来,原来我们误将蛇洞作鼠洞了。鼠洞是个大仓库,挖开来还可以收获一堆稻谷,最多一次我们挖出整整一簸箕,带回家去给外婆喂鸡,她高兴得合不拢嘴。吃麻雀和田鼠必须剥皮和掏去内脏,最简单的方法还是用火烤。相对麻雀来说,我更喜欢吃田鼠,秋天以后的田鼠十分肥硕,在火中烧烤时你能听到油从它们身上冒出来的吱吱声。

  在那些荒野田旷,你经常会看见一缕缕细淡的青烟在升腾,那是孩子们在解决他们饿的问题。那时的孩子,从小就知道火是个好东西,它可以帮助我们将吃进行到底。我们到野外去,总不会忘了往口袋里塞一盒火柴,这个习惯延续至今,使我成了一个火柴收藏家,每次到宾馆住宿,临走时都会记着将房间里的火柴带走,现在它们统统堆在我的书架上,我不知道拿它们干什么用。这些花花绿绿的火柴盒,可不可以算着一个饥饿时代的见证呢?

  写这篇文字时候,我的面前放着一盒刚泡好的方便面。我的胃又有些不好了,它感到饿,然而这种饿跟过去的饿已经完全不同,它不再是生命的需求,而只是生命损坏的征兆。真正的饥饿感正在从我的生命中流失,我已经没有了吃的迫切愿望,此时,我甚至不想到厨房去为自己泡一碗蛋,我的面前只是一份没有味道的便利食品。一个不再千方百计为吃奔忙的人,就是一架没有了动力的机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很怀念以往的那种饿,它使曾经的一段经历变得如饥似渴起来,我多么想重新找回那种吃的乐趣,当然,现在,也只能是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