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配图技术要求标准:俄国作家索洛古勃的作品《环》的象征意义是什么?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杭州交通信息网 时间:2024/04/28 16: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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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很简单,一个老人看见一个孩子在路上兴高采烈的玩着滚铁环的游戏不知道为什么就难以忘怀,于是在某一天他拣到了一个脏乎乎的、毛糙的桶箍用来在早晨的草地上做滚铁环的游戏,虽然他玩的很高兴很快乐,但是毕竟年事已高,终于在一个露水很大的早晨感冒,然后死去了,但他是爽朗地笑着死的——故事就这样的简单,没有时代背景,没有社会背景,甚至人物都没有名字,情节也简单的出奇,但是看似平常的叙述之后则意味无穷,这样的小说和国内的一些现代小说对照读起来让人不禁想其 伊利亚·爱伦堡在回忆录中比较他对阅读《红与黑》与《榨门》的感受时的幽默:

“我曾一读再读《红与黑》,难以想象这部长篇小说已经八十岁了。我周围的人当都说,揭示现代生活的作家是安德列·纪德,我很不容易才弄到了他的长篇小说《榨门》,我觉得这是一本十八世纪写成的书,由于我想到它的作者还活着,——我在老鸽子剧院见过他,就不禁笑了。”

我们可以这样说,索洛古勃的这篇小说虽然写作时间也离我们很长了,但是他比之我们身边那些以“写实”为幌子的不堪一读的小说来说则更加现实的指向了我们的生活。

我们知道,索洛古勃试图把所有的事物都看作时符号和图形,这样的“数字象征”方法在白银时代诗人中并不少见,诗人赫列勃尼科夫就曾经把俄语字母“ч”看做是“外壳”,把“х”看作“围墙”,还专门为“л”写了一首诗。象征主义诗人和作家通过对这些字母的象征意向的描写来传达自己的生活经验和想像。作为和铁环非常相似的字母“О”,在俄语中即为动词“围着”讲,又有“岛”的意思。我们可以通过小说中对老人工作的描写看出作家对现实生活的感受:活计是千篇一律的,不需要动脑子。手在做着习惯的动作,……没完没了的皮带发着急促的呼哨声从一个轮子滑向另一个轮子,空气被弥漫的烟尘弄得浑浊不勘。远处的角落也陷入喧嚣的黑暗之中。——这样的生活,不禁让人想起卓别林在《摩登时代》中对机器化大生产的流水线作业方式对人性的扼杀的描写。这样的机械的,封闭的,毫无乐趣和希望的生活不正象一个无休无止的牢不可破的铁环吗。而生活在里面的人又是这样一番景象:人们像幻影似地来来往往——在机器巨大的轰鸣中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这样的人又何尝不像一座座彼此孤立的岛屿呢。在这样的铁环之中,人是在贫困、操劳和怨恨中度过一生的,丝毫没有什么可以回忆的,也没有一点欢乐,机械化的生产已经渗透到了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更可怕的是,大多数人似乎并不了解自己的处境,仍然在像狗一样生活着而不自知。有一天,当他们其中的某一个人突然窥破了生活的荒诞和无聊的时候,他的处境也正像诗人拉辛的一句诗所道出的那样:在遥远的东方我显得多么烦恼。可以说,如果不是见到了玩铁环的小男孩,也就不会勾起老人对自己不幸童年的回忆,而如果没有回忆,老人也就不会发现自己现在生活的了无趣味。在虚无之中寻找活下去的理由,在孤立之中寻找人间的情感,当这样的任务落在一个不幸的老人身上的时候,他的生活是会有了希望还是更加灰色呢?正如鲁迅先生所说,人生最可悲的就是梦醒之后无路可走。

于是老人找到了桶箍,用它来代替铁环,这个桶箍有着如此大的魔力,以至于老人“高兴得浑身颤抖起来,黯淡无光得眼中涌现初了泪花。”是什么力量让老人如此着迷呢?原来“看一看,摸一摸,——幻想更加活跃,工厂得汽笛和嘈杂声更听不真,喧嚣的黑暗更加迷离不清了……”在这里,铁环已经成为了老人在虚无之海中的一根救命稻草,面对生命的无意义,人必然需要某种有意义的观念,而铁环握在老人手里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不可捉摸的命运和被驱使的生活的方向盘暂时回到了老人手里,这种感觉确实让人感到安全,要知道,卡夫卡曾经说过,即使掉下一粒沙子,不搞清楚它的去向都不能睡安稳,更何况是命运的车轮呢。对此,本雅明更有一番看法,在他看来,由于资本主义的高度发展,城市生活的整一化和机械复制对人感觉、记忆和下意识的侵占和控制,人为了保持住一点点自我的经验内容,不得不日益从“公共”场所缩回到室内,把“外部世界”还原为“内部世界”。而老人手中的铁环,就是浓缩化的外部世界。而老人则在这个由自己能够把握的物体满前才能得到宁静,并保持住一个自我的形象,可以说,铁环是对外部不确定的世界的一个虚拟稳定化的小小补偿。这样的空间,还不足以使一个时时刻刻处于命运的不确定感之中老人激动的闪现出泪花来吗。

老人为什么要玩滚铁环的游戏?我们可以将其看作是人所存在的自然机体——Physik,也就是人的本能对世界的不幸的一种反动,帕斯卡尔曾经举例说,一个昨天还被官司缠身的人今天很可能会因为追小动物而忘记痛苦。老人玩滚铁环的游戏,也是出于上面所说的补偿心理之下自然机体的享乐。铁环可以看作成时间的象征,在铁环的滚动之中,时间的维度不断的发生着变化,这种变化对于这个一成不变的世界来说自有一番天地,因而老人才能借着铁环从“公共”场所中退到自己的空间之中享受一片宁静。

克尔凯郭尔说,悲观主义者大多偏爱奇异,贪图享乐的人大多是田园诗意的极端倾慕者,放荡不羁的人常常是最大的道德家,怀疑论者常常是教徒,进而他提醒到,人是因为罪恶才瞻望幸福。小说中,当老人看见孩子高兴的玩耍着铁环的时候,他所羡慕的所怀疑的正是上帝的存在,他不能理解,如果说上帝是存在的,那为什么要让人间如此不完满呢。而当最后,老人因玩滚铁环游戏而感冒最终将走向死亡的时候,上次却又一次出现了,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索洛古勃小说中的二元论世界观,二元论认为,世界存在两个独立的实体,即具有广延性的物质实体和具有思维属性的精神实体,两者是互不依赖的,在索洛古勃那里,仅仅通过一个铁环就完成了那种分割。老人拿到了铁环,玩起铁环,实际是要用自己制作(捡到)的一个标准去求证上帝是否存在,我们可以有些牵强的说,这个老人实际上就是康德的化身,在康德和其以前的西方哲学和神学家一直纠缠的就是上帝是否存在,是否能通过概念的演绎去见证上帝的存在。而以别尔嘉耶夫为代表的俄罗斯宗教哲学家则认为,人是不可能在概念演绎中见证上帝的存在,作为概念演绎者,作为认识主体,人永远不可能理解上帝。因为认识的主体并不是人的真正现实的存在,不是人的真实身份,而是在客观化世界里的一种角色。在这个客观化的世界里,人永远不可能领会上帝的存在,永远不会与上帝“相遇”。

那么,又如何能与上帝相遇呢,别尔嘉耶夫认为,上帝是纯粹的精神存在,是更高的个体人格,我必得走向内心,才能见证上帝。因此,走向内心,走向自由,是理解上帝存在的最可靠最坚实的道路。这是别尔嘉耶夫以及索洛古勃等俄罗斯知识分子的坚定信念。

而在小说之中,老人通过一个铁环去洞见生命、时间和与上帝的关系之后发现,上帝不能作为一个对象来认识和利用,只有在与上帝的不期而遇之中才能洞见上帝的神圣性,进而,只要心灵是新鲜的,敞开的,就能在感受世界的同时与上帝相遇,从怀疑上帝的不完满到与上帝相遇,最后爽朗的笑着死去,这又是索洛古勃为我们画的更大的一个环。而正如法国诗人瓦莱里所说,借助这个环,我们被灼伤的眼睛希望在这朦胧的韵致和透明的阴影中得到休憩;我们干渴的嘴唇在清澈的水中重新找到了些许异样的感觉。甚至还有可能,吸引我们的是巧妙的表达方式本身。

心理学家荣格说,人的生存就是在绝对黑暗之中点燃希望的灯光,而作为白银时代老一代象征主义诗人的索洛古勃则选择通过描写和歌颂死亡,消灭生的意志来脱离现世生活的庸常和猥琐。索洛古勃笔下的人物几乎全部都以不同的方式走向了死亡,而他自己也被别人称为“死亡的赞美者”和“恶魔诗人”,据说,由于索洛古勃对死亡的赞美和肯定导致了俄罗斯20世纪初页的自杀浪潮,比之德国哲人迈因兰德(Mainlander)在读完叔本华后就选择自杀的真诚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索洛古勃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他写出了《啊!死亡!我属于你……》这样的诗篇,更重要的是,他一边讲述现世生活的荒谬和虚无,一边在创造着神话,为和庸常虚无的现世生活做斗争提供了武器,也就是荣格所说的在绝对的黑暗中点燃希望的灯火。索洛古勃就是这样的一位点灯人,这点从他的短篇小说《环》中就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