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常态首次提出:求相声太平歌词 和 醋点灯 的相声文本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杭州交通信息网 时间:2024/05/01 09:38:38
谢谢

传统相声《太平歌词》
马志明、黄族民演出本

甲:这个相声啊,讲究是四门功课。
乙:哪四门功课?
甲:说、学、逗、唱。
乙:没错。
甲:今儿我呀,给各位唱一回。
乙:嚯!你唱一回?
甲:我唱一回。
乙:你唱?
甲:啊。
乙:你唱什么呀?你唱京剧,来段评戏,要不也来个流行歌曲?你会唱什么?
甲:你说那个呀,说相声的往这儿一站,唱戏、唱歌、唱大鼓,那不叫唱。
乙:不叫唱?
甲:那叫学。
乙:噢,这叫学?
甲:说、学、逗、唱,这归学。
乙:是呀。
甲:跟人学嘛!
乙:啊。
甲:对不对,我们这唱指的不是这些个。
乙:什么呀?
甲:太平歌词。
乙:噢,太平歌词。
甲:哎,这个太平歌词乍一听很简单,一上句一下句,其实不好唱,可好听,听得是韵味,走的是鼻音。
乙:是呀?
甲:走鼻音,脑后音。
乙:噢。
甲:我给你学一学。
乙:来两句咱们听听。
甲:太平歌词啊,您听这韵味啊,鼻音,(唱)“那杭州美景盖世无双啊——”。
乙:嘿!还真有味,好!
甲:它这么个音,这东西越是伤风感冒、鼻子不通气时候,唱出来好听,你听听。
乙:是呀?
甲:(唱)“美景盖世无双啊——”。
乙:哎,还真是鼻音。
甲:(唱)“盖世无双啊——”。
乙:行行行。
甲:(唱)“无双啊——”。
乙:行啦,行啦,老唱这一句,没完了是吧?
甲:过去老先生唱这个唱得好的,有这么几位……
乙:哪几位?
甲:王兆麟。
乙:有。
甲:吉平三。
乙:对。
甲:杨绍奎。
乙:是是是。
甲:唱得好!可惜呀可惜!
乙:什么呀?
甲:几位都已经作古了。
乙:噢,都故去了。
甲:幸亏我还健在呀!
乙:你还健在?
甲:不幸之中的万幸啊!我还在!
乙:你还在干什吗呀?
甲:要不这东西就完了,失传了!
乙:失传了?
甲:就没人会了。
乙:噢,太平歌词没人会?就你一人会?
甲:啊!可以这么说。
乙:嗬!你可真有胆量,会的人多了!
甲:谁?谁?你指出来,哪位?
乙:指出来干吗?我就会。
甲:你?
乙:怎么着?
甲:行,你跟着我这些年对不对,受的熏陶嘛,你算会的,你比他们强,强多了,不过你跟我比你差啊,你没我会的段子多,这点儿你得承认。
乙:谁说的?谁说的我没你会的段子多?
甲:我这多少年了。
乙:你会那几段我哪段不会呀?
甲:我要唱一段你就说不上名来。
乙:不可能!我不但说出名字来,还给你接出下句来。
甲:那我唱一段。
乙:那你唱!
甲:你要接不上来呢?
乙:我要接不上来,这么着,当着各位我磕头拜你为师。
甲:我收你了,各位见证啊,我这人没徒弟,我来一个徒弟吧!
乙:那儿你就收徒弟呀!我说不上来了拜你为师,那我要说上来呢?
甲:你不可能!
乙:不,我要说上来怎么办?
甲:万一你要说上来了,我算你徒弟行吗?!
乙:是这话?
甲:高兴了吧?
乙:一言为定。
甲:啊!
乙:唱吧!
甲:这回咱们不这么拿手拍着了啊!
乙:怎么着?
甲:这得有乐器伴奏。
乙:还有乐器?
甲:你瞧这模样“还有乐器”,外行没见过,见过吗?(甲掏出竹板)拿出来叫你开开眼,你见识见识?这有名,你说得上来吗?
乙:这叫玉子。
甲:嚯!行啊!连这术语都懂?!
乙:这有什么?
甲:别看这两块竹片儿啊,这按我们行话叫玉子。
乙:对。
甲:看着不起眼儿,这东西值钱了!
乙:值钱了?
甲:值钱啦这个,这俩小片儿多了咱不敢说……
乙:啊?
甲:起码也得值一毛钱!
乙:才值一毛钱?
甲:这可不就是功夫钱呗!
乙:怎么还功夫钱呢?
甲:下水道堵了,房管站来通来,咱那儿看着,待会儿人喝水去了,都走了,我拿着斧子过去,“当当”两下……
乙:瞧他找这东西!
甲:这得找那墙角啊,得蹭,来回磨,要不然它扎手,它出刺儿。
乙:是是。
甲:东西不值钱啊,不好打!
乙:还不好打。
甲:不好打,打个点儿你听听,(甲开始打板)嗒得令嗒、令令嗒、嗒得令嗒、令令嗒、嗒得令嗒、令令嗒……
乙:嗯!行!烙过烧饼!
甲:什么叫烙过烧饼啊?
乙:这不面案上那点儿吗?“嗒得令嗒、令令嗒”,这不烙烧饼的吗?
甲:甭耍贫嘴,张嘴就唱。
乙:你唱你的。
甲:接不上来你信吗?
乙:谁说的?!
甲:你听着!
乙:唱!
甲:等着拜师吧!
乙:嘿嘿!没那事!
甲:听着啊!
乙:唱!
甲:比你会得多!
乙:嘁!
甲:(唱)那汉高祖有道坐江山,有君正臣贤万民安。
甲乙:(合唱)有一位三齐贤王名叫韩信,他灭罢了楚国把那社稷安。这一日闲暇无事街前……
乙:行了,别唱了,停停停,《韩信算卦》是这段吗?啊?这我不会是吗?嗯?
甲:会、会。
乙:会,你唱这个干吗呀?
甲:这还不明白吗?
乙:什么呀就明白?
甲:这还看不出来吗?
乙:看什么呀这个?
甲:说明一个问题。
乙:什么问题?
甲:说明我这个人那啊,心眼儿好!
乙:嗯?
甲:厚道!
乙:这话打哪说的?
甲:准知道你会这个!
乙:啊?
甲:这叫《韩信算卦》。
乙:是啊。
甲:准知道你会!
乙:啊?
甲:就唱这个!
乙:那干吗?
甲:让你接上来,让你好看!
乙:呀?
甲:哎,对了,心眼儿好!不倔人!虽然说刚才打赌,谁拜谁为师了,说笑话儿,你别信啊!别当真!嘁!真让你拜我为师?咱俩岁数一边大,你算我徒弟,你管我媳妇叫师娘?不合适!给你个脸儿,得!回家吧!回家去吧!
乙:你看看这还照顾脸面?!
甲:啊。
乙:我说你甭照顾面子啊!我就爱较真儿,你就捡我不会的那个唱行吗?
甲:没意思了啊!你要这样自找没趣儿。
乙:不不不,我不怕这个啊!你自唱出来我不会,我拜你为师我认了!
甲:那我可来真的了啊?!
乙:你来呀!
甲:听这个!
乙:别含糊,唱!嘁!
甲:(唱)那隋炀帝无道他行事凶啊,杀父夺权理不公。
甲乙:(合唱)他欺娘戏妹把伦理来丧,他鸩兄图嫂把那纲常来扔。有许多老栋梁都辞别了王驾,他们一个个……
乙:行啦,别唱了,停!《秦琼观阵》是这段吗?
甲: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提醒了,想起来了,这段知道吗?吃功夫,后边这个阵呐,什么八卦连环阵……练嘴皮子,平常我拿这个练功,我自个在屋里老唱,他上我那去,他不进屋,他在外边偷听,嘿!挼叶子!嘿!这人厉害!这人脑子好!
乙:你瞧这种人,人家接上来他说是偷听的!
甲:我老唱嘛!
乙:好好好!这算偷听的,这么着,他把你那压箱子底的,从来没唱过,就连说梦话都没哼哼过的那个你来一段!
甲:有的是!
乙:唱啊!
甲:你听这个!
乙:来!
甲:(唱)石崇豪富范丹穷……
甲乙:(合唱)甘罗运早晚太公,彭祖爷寿高颜回命短,六人俱在五行中……
甲:干吗哪?通上电了?!
乙:《太公卖面》,就这段?打有狗那年就有这段!跑这唱来啦!啊?你蒙我是吧?
甲:行!行!唉!你来这个啊?
乙:怎么着?
甲:这么着!
乙:啊?
甲:这回我再唱一段。
乙:你唱你的!
甲:这回我再唱这段你甭说你接下句,你要能说上这名字来!
乙:您瞧这模样!
甲:今儿我……唉……
乙:嘁嘁嘁!
甲:你看着,我就不信……
乙:你甭发狠儿啊!我看出来了,你就这两下子!
甲:哪两下子?
乙:就这两下子!
甲:有的是!你听这个!
乙:你来呀!
甲:有你不会的!
乙:不可能!嘁!
甲:(唱)那庄公啊闲游……
乙:行啦!别唱啦!
甲:什么呀?什么呀?我唱的什么呀?
乙:《劝人方》,这段我会,“庄公闲游出趟城西,瞧见了他人骑马我骑驴”是这段吗?嗯?
甲:那是你会那个,《劝人方》谁不会呀!嘁!我这跟你那一样吗?
乙:哎?我听着“庄公闲游”吗?
甲:“庄公闲游”多了!多了!非得出趟城西呀?你琢磨琢磨我唱的跟你唱的它能一样吗?
乙:我听就像《劝人方》。
甲:你听就像?你听过多少?你见过多少?你会多少?这唱完了吗?这刚“庄公闲游……”你就知道下边词了,你倒能耐?真是的,没唱完呢!
乙:那好,没唱完你接着唱!
甲:(唱)那庄公啊闲游……,(白)我这跟你那不一样!
乙:不一样你唱啊!
甲:(唱)那庄公啊闲游出趟……
乙:一样吧?
甲:(唱)出趟……
乙:嗯?
甲:(唱)城南啊……
乙:哎,出趟城南?
甲:出趟城南!你那出趟城西啊?
乙:啊啊!
甲:出趟城西你别改啦!
乙:谁改啦?
甲:不许改!
乙:没改!
甲:出趟城西!我这出趟城南!怎么样是你那段吗?
乙:不是。
甲:这你会吗?
乙:不会。
甲:要会你把下面那词唱出来?
乙:唱不出来。
甲:这词你有吗?
乙:没有。
甲:服吗?
乙:不服。
甲:没有哇你不服?
乙:再往下唱,它不能就这一句吧?接着往下唱!
甲:当然一大段呐!好几百句呢!
乙:那行!你把唱完喽!
甲:什么?
乙:唱完喽!
甲:唱完喽?全唱完喽你就会了,这叫抬杠学能耐,别来这套,当初我就这么学会的!
乙:你就唱这么一句啊,我是不服!你不是说一大段好几百句了吗?
甲:是啊!
乙:你把它唱完喽!
甲:再唱几句行!都唱完喽你就学会啦!
乙:那行!你就唱几句。
甲:(唱)那庄公啊闲游出趟城南啊……
乙:下边?
甲:(唱)瞧见了……
乙:还是一样吧?“瞧见了他人骑马我骑驴”呀?
甲: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的?
乙:那不是你唱!
甲:(唱)瞧见了……
乙:嗯?
甲:(唱)瞧见了……
乙:唱啊?
甲:(唱)有一个老太太,(白)唉!怎么样?瞧见了一个老太太!这你就没有!
乙:没有!没有!
甲:没有吧?
乙:没有!
甲:服吗?
乙:不服!
甲:怎么不服?
乙:接着往下唱!
甲:(唱)那庄公啊闲游出趟城南,瞧见了有一个老太太,(白)你看,这你就没有!
乙:是呀!我没有哇?你也没有!
甲:词多着呢!
乙:多着呢你唱!
甲:(唱)……老太太,您要问老太太多大年纪,打罢了新春柳(六)十溜(六)。
乙:柳十溜?
甲:(唱)这一天老太太在家里边儿心里有点儿闷的哼,她要上马路去遛达溜达。
乙:嚯!
甲:(唱)找到了一个百货大公司下边儿有点儿累,看见一块石头台阶她就坐在了上边。
乙:嘿嘿嘿!还赶板!
甲:(唱)老太太抬头这么一看,对面就来了一个人,来了一个老头儿他过马路,老头儿下了班正回家。
乙:嚯!
甲:(唱)老头儿到了自己的家。
乙:到家了。
甲:(唱)进了屋,歇歇腿儿,喝点儿水儿,吃点儿药。
乙:还吃点儿药?
甲:(唱)哈哈笑。
乙:乐啦!
甲:(唱)尿点儿尿。
乙:还尿点儿尿哇?
甲:(唱)睡一觉,睡着了,完了!
乙:嘿嘿嘿!好!
甲:怎么样?哎,这段!
乙:好!好!好!
甲:你没有!嘿!你没有!
乙:哎呀,还“完了”!好好好!哎呀,还别说您这段我还真不会,打听打听您这段叫什么呢?
甲:叫什么呀……
乙:啊。
甲:这名字不能告诉你!这一告诉你全学会了!
乙:嗨!我学这个干吗呀?!没辙、没韵、没板、没眼,根本就没这么一段!
甲:你看这路人他次就着这儿啊!他不会他就告诉没这么一段!他这不是矫情吗?
乙:不是我矫情!这么着你再唱一遍!
甲:再唱?再唱行啊!(唱)第二天早晨天刚亮,老头儿漱漱口洗洗脸,喝了一碗豆腐脑儿,吃了一块饽饽……
乙:哎哎哎哎哎!别第二天呐?!
甲:这都接着,这能唱好几天呢!
乙:嗨!甭接着,还打头儿来!
甲:还打头儿来?
乙:哎!
甲:你不听完头儿了吗?
乙:我还爱听啊!还别说您这段我还真不会!不但我想听,恐怕在座的各位也惦记再听听吧?这么着,我代表各位欢迎您从头至尾可得一字不落的再唱一遍!行吗?
甲:已经听过去了,再唱没意思了!
乙:怎么样?唱不了了吧!
甲:谁说的?
乙:唱得了你唱啊?
甲:还唱这个?
乙:唱!
甲:打头儿来啊?
乙:打头儿来!
甲:还打头儿唱?
乙:庄公闲游!
甲:庄公闲游?
乙:来!
甲:打这儿来啊?
乙:对!
甲:(唱)那庄公啊闲游出趟城南,瞧见了有一个老头儿上大街……
乙:哎哎哎哎哎!不对!停停!刚才不是老太太吗?怎么老头儿先出来了?
甲:这个呀没有听两回的!
乙:我就知道你瞎编嘛!
甲:瞎编呐?
乙:嘿嘿!
甲:编上来就不易!
乙:去你的吧!

<醋点灯>甲 嗬!咱们哥儿俩老没见了!
乙 可不是嘛。
甲 您还在那儿住哪?
乙 没搬家,还在那儿住哪。
甲 在哪儿住哪?
乙 不认识啊,还在XXX住哪。
甲 您贵猪圈?
乙 贵猪圈?
甲 称呼您家里人哪,不是问……
乙 称呼人有问贵猪圈的吗?称呼贵宝眷。
甲 瞎掰,珠、宝不是一样嘛!
乙 您这都不像话。
甲 这个请您多原谅,我说话有点儿颠三倒四的。
乙 您的事由儿不好?
甲 我是刘备的媳妇——
乙 怎么讲?
甲 没事(糜氏)。又没事,家里人口儿又太多。
乙 您家里有多少口儿人?
甲 我家里要论个儿论口儿就论不过来了。
乙 那您家论什么呀?
甲 论“打”。
乙 您那儿都是洋袜子?
甲 你们家才是背心儿哪。
乙 人有论“打”的吗?
甲 人多可不就得论“打”嘛。
乙 您家有多少“打”呀?
甲 九“打”,一百零八口儿。
乙 您这是说瞎话,哪儿有那么些人的呀。
甲 您不信,我算算您听听。
乙 您算,我给您记着。
甲 头一“打”吧,我母亲有没有?
乙 有。
甲 这么说你也有?
乙 谁没有母亲呀。
甲 这有一口儿了吧?
乙 有,您往下算。
甲 我娘、家慈——
乙 这么算哪!
甲 我的生身母、我爸爸的媳妇、我媳妇的婆婆、我孩子的奶奶、我丈母娘的亲家、我大舅的妹妹、我二舅的姐姐、把兄弟的干妈、外甥的姥姥,这不就一“打”了吗?
乙 就你妈一个就算一“打”呀!您再算这第二“打”。
甲 我媳妇有没有?
乙 有。
甲 我的老婆、贱内、拙荆、糟糠、我们内助、我们屋里那口子、大姨子的妹妹、小姨子的姐姐、我兄弟的傻子、丈母娘的闺女、我妈的儿媳妇,这不就两“打”了吗?
乙 您可真能算啊。这第三“打”呢?
甲 我爸爸。
乙 几个?
甲 这就一个。
乙 这个你怎么不算一“打”了?
甲 算一“打”呀,算出俩来就得打起来。说真的,我家才四口儿人。
乙 都是谁呀?
甲 我、我妈、我们孩子、我媳妇您……大嫂子。
乙 您别这儿喘气行吗?您家人口不多呀。
甲 人口不多,事情可不少。
乙 怎么?
甲 我们这一家子,没有一个讲理的。您拿我妈来说吧,越老越糊涂,让我养活着!
乙 多新鲜呀!不让你养活着,让谁养活呀?
甲 就算让我养活着,您拿这吃饭说吧,隔长不短吃顿就得了,有天天吃的吗?您说这事多新鲜。
乙 这事不新鲜。谁家也是一天两顿饭。
甲 我也得挣得来呀?我媳妇也跟着凑份子,不老不小的也吃我。
乙 不吃你吃谁呀?
甲 最可气的就是我们这孩子,睁眼就饿,不是要吃就是要钱,一睁眼就“爸爸给我一大子儿,我饿了”。“你又饿了,头五月节你没吃饭吗?”
乙 头五月节吃饭到现在呀,那哪儿受得了哇!
甲 像我那个家庭,逢节过年吃顿就够瞧的了。
乙 好嘛!我都没听说过。
甲 这孩子还麻烦。“您给一大子儿。”“你不知道这两天没钱吗?”
乙 你就给他一大子儿。
甲 一大子儿一大子儿的要?
乙 一个小孩子。
甲 你还小哪,你站这儿比我也不矮呀。
乙 我呀?
甲 “去去!当院玩去。”孩子到当院子玩去,我生了一肚子气,街坊在当院正吃早饭。你们吃饭就吃饭吧,没事儿吃饭还比赛。东屋那个寡妇老太太带着儿媳妇吃包饺子,还是加大的包饺子。
乙 你见过什么呀?
甲 西屋里吃炸酱面。北屋里的也跟他比粗——炖肉烙饼。要说我们这屋子也不含糊。
乙 氽丸子,大米饭。
甲 就这么愣着。
乙 怪不得瞧人家吃好的你生气。
甲 大人愣得起,孩子饿不起。您拿我们这孩子“盐汤儿”来说吧。
乙 您这孩子怎么叫盐汤呀?
甲 流到哪儿哪儿咸(嫌)。
乙 甭问,这孩子人缘儿够好的。
甲 跑东屋瞧嘴去了。他们刚一剁馅儿,我们孩子就在那儿站着。怎么擀皮儿,怎么包,怎么煮,怎么吃。馋得我们孩子俩眼瞪得跟包子似的,站在那儿直咽唾沫。
乙 这点儿起色。
甲 我们孩子嘴又甜,管东屋的老太太叫奶奶;“奶奶,您锅里煮的那是什么?”您就知道我们这孩子多开窍儿。连包饺子都不认得。我们孩子问到这儿了,要像那明白的老太太,您给端过三百五百的那有什么呀。
乙 三百五百的呀,人家娘儿俩才包多少呀!
甲 就算你给端过几十个来,我们绝对不能嫌少。
乙 凭什么呀!
甲 不但她不给,说话她还惹你生气。“什么呀?包饺子,好吃着哪。去玩吧!留神烫着。”你说这话多可气。我们孩子瞧瞧怕烫着,你们从锅里头捞出来往嘴里搁不怕烫着?
乙 嗐!
甲 咱们忍气,只好管管自己的孩子。我过去给孩子一巴掌:“家去!你瞧了半天了,她不给你!没吃过是怎么着?”孩子说话给我露脸:“是没吃过。”
乙 这话露脸呀?
甲 “那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不就是包饺子吗?外边是皮儿,里边是馅儿。那东西不能吃,吃多了拉稀。”
乙 您这叫什么话呀!
甲 我这是气她,反正是我不吃她也甭打算吃消停了。老太太一句话把我气坏了:“姑娘,晚上咱们还吃这个,这两天上火了,泄泄肚也好。他倒打算拉稀哪,也得拉得了呀。”气得我半天没言语。一赌气揪起我们孩子:“不是没吃过吗?走!跟我来,上北屋里去瞧吃炖肉烙饼的去。”
乙 这瞧嘴也换换!
甲 我媳妇在屋里直说闲话。“进屋来吧!别跟外边散德行了。瞧瞧,人家那屋里也不是怎么啦,咱们这屋里也不是(即“也不知道是”,口语中省略了“知道”二字。)怎么啦。咱们这屋里倒不错,山后的蝎子——饿着(恶蜇);炒葱——瘦了;洋车上马路——没辙。”我说:“饿着你还起哄哪?”我媳妇说:“嫁汉嫁汉,就为穿衣吃饭;不为穿衣吃饭,嫁你何干?”我说:“此言谬矣!娶妻娶妻,你就得挨饿忍饥;不能挨饿忍饥,怎么算髽鬏儿夫妻?”
乙 你还穷出理来了。
甲 我妈这地方也不对呀,火上浇油,在旁边也说闲话:“瞧瞧,瞧瞧,没儿子我倒不挨饿,有儿子我倒扶起饿来了!”我说:“妈,您这地方就不对了,您别起头给您儿子熏呀!哪顿饿着您来着?不就……”
乙 不就今天做饭晚点儿吗?
甲 “不就这礼拜没吃吗?”
乙 嚯!一个礼拜没吃了?
甲 我一想我这男子汉大豆腐……
乙 大丈夫。
甲 到那时候我也就成了豆腐了。何必没事在家里穷吵恶斗的?我说:“你也别挤对我,我出去奔奔去。今天,明天,后天,我拿 家一千块钱来咱是夫妻;要没有这一千块钱,咱俩是初七。”
乙 初七干吗呀?
甲 初七我的房钱。
乙 那你想着给人家。
甲 说完话我甩袖子往外就走。看起来还是髽鬏(抓阄)儿的夫妻呀,比抽签儿的强得多。
乙 又要上了。
甲 我媳妇看我模样不好,紧追慢追追到门口,照着我后背就一把。
乙 把你揪回来了。
甲 把我推出去了。咣当!把门插上了:“三天?你想吧!今天晚上你不回来,明天我就打主意。”说完了我后悔了,三天挣一千块钱,泥钱儿也干不了呀!我越想越难过,我还活着干吗呀?不如一死!
乙 往宽处想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甲 谁管我,谁不是东西。
乙 你不死你才不是东西哪。
甲 你让我怎么死?
乙 你爱怎么死怎么死。
甲 我抹脖子。
乙 抹脖子得有刀呀!
甲 没刀!我回家取刀去,那不是找麻烦吗?丧荡游魂地遇到天桥儿,真是冤家路窄!
乙 怎么?
甲 有一个摆破烂摊的老头儿,地下扔着破鞋破袜子,旁边搁着把切菜刀。这哪儿是刀呀,简直是我的对头!有心买又没钱,我真急了,过去把刀拿起来了,刃冲外背儿冲里搁在脖子上了。
乙 刃应该冲里。
甲 刃冲里要是拉着我哪?
乙 你没打算死呀?
甲 没打算死我拿刀干吗呀?
乙 我哪儿知道呀。
甲 问问这刀有主没主儿。要是有主儿,我死后让人家跟着打官司呀?冲老头儿一瞪眼:“这刀谁的?”把老头儿吓得直哆嗦;“那刀呀,没主儿。”我一听没主儿好办了,把刀一夹扭头就走。
乙 干吗呀,把人家刀拿走了?
甲 废话!人家那把刀也是将本求利来的。这是跟老头儿闹着玩。绕个弯儿再给——
乙 人家搁下!
甲 卖了!
乙 卖了?
甲 卖了四十枚。我这儿还饿着肚子哪,死也得落个饱死鬼?买了半斤烙饼,十六个子儿,买了十个子儿的羊头肉,两大枚买了串糖葫芦,买一大子儿卤虾,喝了一子儿豆汁,还吃了两碗老豆腐。
乙 您这叫什么吃儿呀?
甲 吃饱了,喝足了,还剩一大枚。这再死还晚?抹脖子!
乙 你就抹吧。
甲 抹不了啦。
乙 怎么?
甲 没刀了。
乙 是呀,刀你都吃了!
甲 我非抹脖子呀?我不会跳河呀!
乙 那你跳去吧!
甲 我出了永定门,站在桥头儿上一瞧这护城河呀,上边水往下边流,一眼看不到底。往后倒退三步,往前一跑一闭眼,就听扑通一声——
乙 你跳里了?
甲 我仍里一块砖头。
乙 扔砖头干吗呀?
甲 这么说您对跳河没研究?
乙 我研究这个干吗呀?
甲 这是试试深浅。
乙 那怎么知道?
甲 砖头往里一扔,水扑通一响,那是深;叭喳,那是浅。
乙 您扔这砖头哪?
甲 就听扑通一声。
乙 深。
甲 就冲这深……
乙 跳。
甲 不跳!
乙 怎么不跳呀?
甲 那么大河我一个人死,那多闷得慌呀。找您做个伴儿您去不去?
乙 我不去,你临死还拉个垫背的呀!
甲 我非得跳水呀?我不会上吊呀?
乙 你拿好主意怎么死没有?
甲 我一直奔东南了,进了大沙子口。到了安乐林,有一片树林子。我瞧了瞧四外一个人没有。真倒霉!在我眼前扔着根儿连儿绳,找了棵歪脖树,把绳子往树上一搭,挽了一个扣。一揪绳我就哭了,我说:“天哪,我的天哪!”(上韵)
乙 空!哐!你要唱呀?
甲 我不亚如万把钢刀攒于肺腑,扬子江心缆断舟崩,万丈高楼失脚,凉水浇头怀里抱着冰。
乙 你要唱《杜十娘》啊?
甲 我家有白发娘亲,绿鬓妻子,未成丁之幼儿。我是母老、妻娇、子未成年。我娘今年八十多了,想不到(唱)“白发人反送黑发人。”
乙 又要唱。
甲 我媳妇不到三十岁,我死后不知道又嫁给谁了。
乙 那你就甭管了。
甲 我儿子今年刚七岁,什么话都会说了。先生,比您还聪明哪。
乙 他没我聪明。嗐!有那么比的吗?
甲 最让我伤心的,我今年都三十二了,我连一任总统都没做过呀!
乙 就是你呀,想瞎了你那两只好眼。
甲 吊吧!人不该死,正行有救。吊了俩钟头会没死,您说这新鲜不新鲜?
乙 你是脚没悬起来?
甲 悬起二尺多高哪。
乙 吊脖子上?
甲 吊脖子呀。
乙 您吊哪个脖子?
甲 脚脖子。
乙 脚脖子呀!吊四个钟头你也死不了。
甲 您说吊哪个脖子呀?
乙 吊这个脖子呀。
甲 吊这脖子多难受呀。
乙 不难受就死了?
甲 死了我还怎么吃饭哪!
乙 你没打算死呀?
甲 干吗呀,你惦着我死了好扒我这大褂呀?
乙 我干吗这么不开眼呀。
甲 常言说得好:“愣在世上挨,不在土内埋。”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这人乎!
乙 您不用煳了,烤着吃吧。
甲 干脆不死了。
乙 根本就没打算死。
甲 好容易进了永定门,夜里十一点了,走到鲜鱼口口儿上,天就十二点多了,该着,我的运气来了。
乙 什么运气?
甲 鲜鱼口儿把口儿路东瑞林祥正卸货哪。净是皮的,都是直毛。狐脊的、狐嗉的、狐脑门、海龙、水獭。那位学徒的也搭着困迷糊了,一扛这包袱呀,从车后头掉下一卷皮袄来。这卷皮袄呀,扔着卖得卖四百块钱!
乙 那你就捡去吧。
甲 捡去?人都在那儿瞧着你捡?你刚一毛腰人家过来了:“这是我们的。”你说你给人家不给?
乙 那就不给。
甲 不给人家,报你明火。
乙 那你就走吧。
甲 走?哪儿找这事去呀!我蹲在电线杆子后边瞧着,你们瞧见我认了,瞧不见就是我的了。我等了没十分钟,货卸完了,车往北去了,他们把门上上,电灯灭啦。嗬!我这喜欢呀!我过去双手一抱——
乙 抱起来了?
甲 喀哧就一口。
乙 皮袄怎么咬人哪?
甲 哪儿呀,一条大黄狗!这狗咬我了,我一嚷,正赶上厨子出来倒土,上来就给我一个大嘴巴。“咬你?是得咬你!它在那儿睡觉你抱它,它不咬你?我还告诉你,我们这儿三天丢四条狗了。”
乙 得,拿你当偷狗的了!
甲 我说:“我不是偷狗的!”他说:“你甭费话!”铆足了劲踢了我一脚,由鲜鱼口儿把我踢到大栅栏里去了。
乙 好嘛!这人成皮球了。
甲 我进了珠宝市,见着一个狐仙显圣。
乙 哪儿有狐仙呀?
甲 我看见了嘛。
乙 什么样?
甲 青袍白大领,尖翅乌纱,还掖个鞭子,直冲我点手(点手儿,有语云:“人叫人千声不语,货叫人点手自来。)。我赶紧趴地下磕了仨头。“敬鬼神而远之”,此之谓也。
乙 您就别转了。
甲 一抬头,狐仙不见了!嗯,刚才没有,这会儿谁搁那儿的?
乙 什么呀?
甲 正通银号台阶上搁着白花花一摞现大洋,好几十块呀!我这份儿喜欢就甭提了,右手让狗咬了,拿左手捡。
乙 捡起来了。
甲 喀哧又一口。
乙 怎么洋钱也咬人哪?
甲 哪儿呀!黑狗白鼻梁儿。
乙 不对呀,不是抓仙呀?
甲 哪儿呀!就是那条狗。
乙 狗怎么会穿青袍呀?
甲 这是一条黑狗。
乙 那怎么白大领?
甲 它不是白胸脯儿嘛。
乙 不是还带着尖翅乌纱吗?
甲 那是狗的俩耳朵。
乙 还掖着鞭子哪?
甲 哪儿呀!狗的尾巴。
乙 不是还冲你点手儿哪吗?
甲 它啃骨头把牙塞了,拿爪子往外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