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qq上怎么看邮箱:“对牛弹琴”别解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杭州交通信息网 时间:2024/05/01 05:33:02
除了世俗的理解,是不是这个词也描述了一个人傲然寂寞的心情呢??
想象一下,如果没有知音,是不是人和牛也没什么区别呢???
我就曾经给我家的狗弹过琴,我并不觉得荒唐。。这是不是超出了这个成语的解释范围呢。。。。
请先生们指教。。。。
wiseboy,我真佩服你,哪抄来的呀。。。速度可嘉哦。。。

要是被人看作“对牛弹琴”中的牛,也许要出些蕴蓄已久的气愤,以为自己的感受其实是被忽视了,以为自己本是洞晓音律、善解风情的。气盛的人则不仅要辩白自己原本的本事是多大多大,恐怕还要指责弹琴者的无能,以为对方技艺非高、度“牛”则简直有些卑下了。这种不被人理解的“郁郁孤怀”,弹琴者也一样有。因此,在“对牛弹琴”那出古典的闹剧中,浩叹世无解人之情是属于双方的。只可惜那剧场上应该有的花草风树水云并没有像弹琴者和牛一样流传下来,不然闹剧就还原为“叹”剧了;——但由此正见了,真正的“孤怀”,那是不惟无解人,亦且无愿执“草耳”者,在文字游戏中捎上一笔的。
  而中国的文化,仿佛一直在这种“对牛弹琴”的叹息中扭来扭去,居然扭出来许多令人浩叹不已的事,就更见了中国文化的“对牛弹琴”性。天生的圣人捋着毛糟糟的胡子说,鸟兽不可与同群;天生的皇帝整天称孤道寡,人莫予毒。天生的才子时时忍不住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天生的贤宰也惶恐地在零丁洋里叹零丁,满怀孤诣。天生的革命者以为自己是寂寞的猛士,只好寄意寒星,而且还落了个“荃不察”的结局;天生的小民经常在天生的大人的惊堂木下高喊“冤枉”,天生的大人应以“大胆刁民”,于是彼此都熟悉了各自的台词。天生的一应生命(苍生)整天都在“你不是我,你当然不知道我”的逻辑里兜着圈子,消耗着短暂的人生;有几个僧人解脱了,却又广作譬喻,以为大道之髓,独我能吸。到底大家都有了“对牛弹琴”叹息中所负载来的习气,以为自己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叶扁舟。于是乎,人海倒成舟海,天下无人,万舟竞发。
  不过到了现代,牛的胃口似乎大开了,不但以为自己天下知名,谁都了解自己的情怀,而且以为自己知尽天下,偏要那不愿弹琴的弹琴者再次再再次地对牛弹琴。弹琴者在胁迫下开始了,牛则只顾反刍着隔宿的草,但却惬意地甩甩赶苍蝇的尾巴,尥尥蹶子,喷喷鼻子,眨眨眼睛,让弹琴者放弃了自己由来的想法,以为牛到底解音律,深悔以前的莽撞,乃不敢再造次,乃尽心尽意弹个不休。孰料好事偏多磨,牛脾气原不是弹琴者能轻易琢磨着的。反刍完了的牛也许因为没有吃够,心里有了些不满,便喘了起来,大声指责弹琴者水平低劣,弹出来的调子简直就像乌鸦的聒噪,徒劳它牛大人的精神,一蹶子将琴尥坏了。但弹琴者却从牛适才欣赏的形貌中看见牛的伟大,以为牛也许真解音律,甚至高己数等,于是收起愠怒,不停作揖,一迭连声地说:“请指教!请指教!”牛高兴了,但临了还是尥了弹琴者一蹶子,用了悲哀的口气说道:“唉!你也算是个伟大的琴师了,但竟还是不能了解我?!唉……”弹琴者因此惟有跪缩在一旁,诚惶诚恐,浑身战抖,点头如捣蒜,作揖如拜佛,嘤嘤作鸣:“请指教!请指教!”如此三番,牛眼中的琴师果然长进了:发春的公牛能从弹琴者的手指上听到发春的母牛深情的哞哞呼唤;发春的母牛能从弹琴者的手指上听到极至。
  当然,因为现代世界毕竟是个多元的世界,在“对牛弹琴”一剧中掌握主动权的也可能是弹琴者。在这个剧场中,弹琴者通常是天纵奇才,于人情物理无所不窥而无所不知,且口齿伶俐,能日服千人,兼琴技高超,能日服千牛,还很谦虚,决不轻易利器示人,因此他一旦说:“亲爱的牛,听我说,我的琴音是你最精美的草!听我弹出的琴音,你肯定能过得最好!快珍惜你眼前的福啊,你一定要为我绝倒!”牛决不肯轻易不听从训导。尤其是草足之时,吃吃“音乐草”确乎是一件让牛欣欣然有喜色的事情;至少在弹琴者看来,这是确凿无疑的,他也确乎看见了牛摇尾尥蹶子的欢快样子。然而牛毕竟无法忍受饥饿,抵抗草的诱惑,因此有一次就犯了戒,不听完琴就径直吃草去了。弹琴者勃然大怒,抓了琴,恨命地往牛头上砸:“蠢牛!蠢牛!”牛受了痛,就发牛脾气,和琴师玩起了角抵。结果自然是琴师失败了。失败的琴师因此发了更大的怒,请了朋友,制了牛鼻桊儿和笼头,安置到牛身上,如此一来,牛就不得不听他的高雅音乐了。在高雅音乐的熏陶下,牛果然渐渐有了林下风致,瘦骨伶仃的,眼睛却颇有神。这时,弹琴者大为高兴,以为自己于音乐自是有一套,于驭牛也有术了。不久牛死了,琴师不弹一曲哀伤点的,聊表祭奠之意,却依旧标榜然而,“对牛弹琴”一剧的剧本并不因此穷尽,而活剧更是时常花样翻新,在各处演出。也许某个剧本正在叙述琴师与牛之间的喜缘,以为他们的相知相爱,便是那中国的文化乱葬岗里的伯牙和子期与闻了,也要为之绝倒的。只是这样一个剧本大约只能出现在现代,因为只有现代中国,才会有天生的文学家(古代有的只是整天想作官的孔孟之徒,连文人都未必算有);而只有那天生的文学家才会点了烟,看着烟圈将整个世界圈住以后,发生一些幽微的灵感,在文字上经历一次次生活或者生命的不可能。可是,这一剧毕竟过于阳春白雪,过于后朦胧,过于后现代,或者过于对牛弹琴,因此是没有活剧的演出,而只有演员再现的。并且那演员的人选,有时也往往难定,只好由天生的文学家顶了去。毫无疑问,天生的文学家最具有“对牛弹琴”性,他们不但继承了我族古代要作官要令名的对牛弹琴性,而且从舶来品中吃够了“洋料”,喝饱了“洋水”,很有些追求个性、挑战极限、重估一切的对牛弹琴的习气。他们的“对牛弹琴”性登峰造极了,于古他们是不屑一觇了,于洋他们也是每多险峻讥诮之词,整天他们除了诅咒两句,也就无所事事,闲腻了,就叹世界的孤独和荒凉,以为此外一无所有。但他们并不去自杀,他们重视生命,他们希望在郁郁孤但不管琴师和牛如何演出,不管他们怎样以为自己找不到解人,中国的文化乱葬岗上还是悠悠流淌着一条声势颇大的解人河。中国的解人说:“你的心思还能玄妙到哪去?”因此顺着解人河走时,任是多么对牛弹琴的事情,也总能看见、洞解其中玄妙之处。不过,琴师和牛却熟视无睹,还是一味地自叹世无解人。这恐怕是有道理的。君不见,解人们最后不也是浩叹连声,以为世人竟不理解自己吗?但他们是因为感染了“对牛弹琴”性,还是因为本就有“对牛弹琴”性,则无法譬喻,只好付诸阙如了。天生的解人有一个精警的解释,说这一切是因为荒谬,本体论上的荒谬。这大约可聊备一说,供大家参考。
  总之,要是不愿做通达之论,不奢望一论出则可罗世界万有的话,铁了心说,中国,或者整个世界,竟至于都套在琴师和牛的圈子里,也未尝不可视作确论。乱葬岗上几点蓝荧荧的鬼火闪烁着,正仿佛牛眼中的泪光,照亮了历史和现实中几个原本幽暗的角落。然而,牛自顾自地尥蹶子去了,琴师也闭了眼,在自己的黑暗中操琴:它们已经两不相关了。这一剧才是真正荒谬而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