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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情未接,将辞而去;迁延引身,不可亲附。似逝未行,中若相首;目略微眄,精采相授。志态横出,不可胜记。意离未绝,神心怖覆;礼不遑讫,辞不及究;愿假须臾,神女称遽。徊肠伤气,颠倒失据,黯然而暝,忽不知处。情独私怀,谁者可语?惆怅垂涕,求之至曙。
这段话说的是什么啊?

《文选》-《宋玉》-《神女赋》
宋玉给楚襄王叙述梦中与神女的相会:“欢情未接,将辞而去;迁延引身,不可亲附。似逝未行,中若相首;目略微眄,精采相授。志态横出,不可胜记。……”人与神的恋情,若即若离,随即天各一方,永远美好而绝望。

◎情
〔《易》曰:利贞者,性情也。性者,本质也。情者,外染也,色之别名。
事於最末,故居於癸。〕
【高唐赋》(并序)】
〔《汉书注》曰:云梦中高唐之台。此赋盖假设其事,风谏淫惑也。〕
※宋玉
昔者,楚襄王与宋玉游於云梦之台,〔《史记》曰:楚怀王薨,太子横立,
为顷襄王。《汉书·音义》张揖曰:云梦,楚薮也,在南郡华容县,其中有台馆。〕
望高唐之观。其上独有云气,崒兮直上,忽兮改容,须臾之间,变化无穷。〔
《尔雅》曰:崒者,厜<厂义>。注:谓山峰头巉岩然,言云气形似於山。〕
王问玉曰:“此何气也?”玉对曰:“所谓朝云者也。”王曰:何谓朝云?玉曰:
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郑玄曰:寝,卧息也。〕梦见一妇人,曰:
妾,巫山之女也,〔《襄阳耆旧传》曰:赤帝女曰姚姬,未行而卒,葬於巫山之
阳,故曰巫山之女。楚怀王游於高唐,昼寝,梦见与神遇,自称是巫山之女,王
因幸之。遂为置观於巫山之南,号为朝云。后至襄王时,复游高唐。〕为高唐之
客,〔自言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原荐枕席。〔荐,进也。欲亲进於枕席,
求亲昵之意也。〕王因幸之。去而辞曰: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山南曰阳,
土高曰丘。《汉书注》曰:巫山在南郡巫县。阻,险也。〕旦为朝云,暮为行雨,
〔朝云行雨,神女之美也。〕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旦朝视之,如言故为立庙,
号曰朝云。王曰:朝云始出,状若何也?玉对曰:其始出也,<日对>兮若松榯。
〔<日对>,茂貌,如曋<日岗>也。榯,直竖貌,音时。〕其少进也,晣兮若姣
姬,扬袂鄣日,而望所思。〔晣,昭晣,谓有光明美色。扬袂,举袖也,如
美人之举袖,望所思也。〕忽兮改容,偈兮若驾驷马,建羽旗,〔《韩诗》曰:
偈,桀侹也,疾驱貌。《周礼》曰:析羽为旍。谓破五色鸟羽为之也,言气变
改,或如驾马建旗也。建,立也。〕湫兮如风,凄兮如雨;风止雨霁,云无处所。
〔湫兮,凉貌。《诗》曰:风雨凄凄。《尔雅》曰:济谓之霁。郭璞注曰:今南
阳人呼雨止为霁。音荠。〕王曰:“寡人方今可以游乎?玉曰:可。〔方今,犹
正今也。《广雅》曰:方,正也。〕王曰:其何如矣?玉曰:高矣,显矣,临望
远矣;广矣,普矣,万物祖矣。〔广,间也。普,遍也。祖,始也。言万物皆祖
宗生此土,为万物神灵之祖,最有异也。〕上属於天,下见於渊,珍怪奇伟,不
可称论。王曰:试为寡人赋之。玉曰:唯唯。〔《礼记》曰:父召无诺,先生召
无诺,唯而起。郑玄曰:应唯,恭於诺也。皇偘曰:唯谓今之尔,是也。〕
惟高唐之大体兮,殊无物类之可仪比;巫山赫其无畴兮,道互折而曾累。
〔言殊异於常,无物可仪比。比,类也。赫然,盛貌。道路交互曲折。曾,重也。
谓横斜而上。〕登巉岩而下望兮,〔巉岩,石势,不生草木。〕临大坻之稸水。
〔《说文》曰:秦谓陵阪曰坻。《周礼》曰:以潴畜水。《字林》曰:稸,积
也与畜同。〕遇天雨之新霁兮,观百谷之俱集。濞汹汹其无声兮,溃淡淡而并入。
〔百谷者,众谷杂水集,至山之下。《字林》曰:濞,水暴至声也。《说文》曰:
汹,汹涌也,谓水波腾貌。溃,水相交过也。淡,安流平满貌。〕滂洋洋而四施
兮,蓊湛湛而弗止。长风至而波起兮,若丽山之孤亩。〔蓊然,聚貌。湛湛,深
貌。弗止,谓不常静或行。郭象《庄子注》曰:丽,著也。《尔雅》曰:如亩,
亩丘。郭璞曰:丘有陇界,如田亩。《素问》:歧伯对黄帝曰:卒风暴雨,风吹
水势,波落而陇起。言风吹水势,浪文如孤垄之附山。〕势薄岸而相击兮,隘交
引而却会。〔《广雅》曰:隘,陿也。言水之势,既薄岸而相激,至迫隘之处,
其流交引而却相会。谓水口急陿,不得前进,则却退,复会於上流之中止。〕崒
中怒而特高兮,若浮海而望碣石。〔崒,聚也,谓两浪相合聚而中高也。言水怒
浪磥如海边之望碣石。孔安国注《尚书》曰:碣石,海畔山也。〕砾磥々而
相摩兮,巆震天之礚礚。〔相摩,言水急石流,自相摩砺,声动彻天。
《说文》曰:砾,小石也。磥々,众石貌。巆,声也。《字林》曰:礚,
大声也。〕巨石溺溺之瀺灂兮,沫潼潼而高厉。〔巨石,大石也。溺溺,没
也。瀺灂,石在水中出没之貌。沫,水高低貌。潼潼,高貌。厉,起也。
《埤苍》曰:瀺灂,水流声貌。〕水澹澹而盘纡兮,洪波淫淫之溶氵裔。
〔《说文》曰:澹澹,水摇也。纡,回也。淫淫,去远貌。溶氵裔,犹荡动也。
音容裔。〕奔扬踊而相击兮,云兴声之霈霈。〔言水之奔扬踊起而相击,其状若
云。又兴声霈霈然。《上林赋》曰:穹隆云桡,义出於此。《纂文》曰:云若大
波。〕猛兽惊而跳骇兮,妄奔走而驰迈。虎豹豺兕,失气恐喙,雕鹗鹰鹞,飞扬
伏窜,〔妄,谓不觉东西漫走。窜,走也。《说文》曰:鹞,鸷鸟也。《字林》
曰:窜,逃也。〕股战胁息,安敢妄挚?〔股战,犹股栗也。胁息,犹翕息也。〕
於是水虫尽暴,乘渚之阳,〔水虫,鱼鳖之属,惊而陆处。《方言》曰:晒,
暴也。巫山所临之渚。阳,水北也。暖故鱼鳖游焉。〕鼋鼍鳣鲔,交积纵横。
振鳞奋翼,蜲々蜿蜿。中阪遥望,〔谓张其鳞甲。翼,鱼腮边两鬛也。蜲々
蜿蜿,龙蛇之貌。上言水中虫尽暴。总色说之,中须阪之中,犹未至山顶。。〕
玄木冬荣。煌煌荧荧,夺人目精,烂兮若列星,曾不可殚形。榛林郁盛,葩华覆
盖。双椅垂房,纠枝还会。〔煌煌荧荧,草木花光也。榛林,栗林也。葩。花栗
花,长与叶间生,自相覆盖也。双椅,椅桐属也。垂房,花作房生也。房,椅实
也。还会,交相也。纠枝,枝曲下垂也。《毛诗》曰:其桐其椅。注:椅,梧属。
《尔雅》曰:下勾曰纠。〕徙靡澹淡,随波暗蔼,〔徙靡,言枝往来靡靡然。澹
淡,水波小文也。暗蔼者,言木荫水波,暗蔼然也。〕东西施翼,猗狔丰沛。
〔东西施翼者,谓树枝四向施布,如鸟翼然。言东西,则南北可知,其林木多也。
猗狔,柔弱下垂貌。《汉书·大人赋》:猗妮以招摇。〕绿叶紫裹,丹茎白蒂,
〔裹,犹。〕纤条悲鸣,声似竿籁。清浊相和,五变四会。〔《左氏传》晏子曰:
先王和五声也。清浊小大,以相济也。吹小枝则声清,吹大枝则声浊。五变,五
音皆变也。《礼记》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四会,四悬俱会也。
又云与四夷之乐声相会也。〕感心动耳,回肠伤气。孤子寡妇,寒心酸鼻。〔言
上诸声能回转人肠,伤断人气。《礼记王制》曰:小而无父谓之孤。寒心,谓战
栗也。酸鼻,鼻辛酸泪欲出也。〕长吏隳官,贤士失志。〔《尚书》曰:股肱惰
哉,万事隳哉!孔安国曰:隳,废也。失其本志,不知所为。〕愁思无已,叹息
垂泪。
登高远望,使人心瘁。〔登高心瘁,此下谓至山上高处,未至观也。瘁,病
也。〕盘岸巑岏,裖陈硙硙。〔王逸《楚辞注》曰:巑岏,山锐貌。裖,已
见《上林赋》,音振。李奇曰:裖,整也。陈,列也。硙硙,高貌。《方言》
曰:硙,坚也。〕磐石险峻,倾崎崖颓。〔《埤苍》曰:崎岖,不安也。《广雅》
曰:颓,坏也。《说文》曰:坠下也。〕岩岖参差,从横相追。〔势如相追。〕
陬互横牾,背穴偃跖。〔《广雅》曰:陬,角也。偃跖,言山石之形,背穴偃蹇,
如有所蹈也。许慎《淮南子注》曰:跖,蹈也。忤,逆也。路有横石逆当其前。
背,却也。穴,孔也。却又当山之孔穴。〕交加累积,重叠增益。〔交加者,言
石相交加累其上。别有交加,石之势在巑岏崖上,重益其高。〕状若砥柱,在巫
山下。〔砥柱,山名。在水中,如柱然。此崖岸在巫山下者,似砥柱山然。〕仰
视山颠,肃何千千。炫燿虹霓。〔《说文》曰:俗,望山谷芊芊青也。千芊古字
通,言山高,如虹霓炫燿其上。〕俯视崝嵘,{穴圭}寥窈冥,〔《广雅》曰:
崝嵘,深直貌。{穴圭}寥,空深貌。嵘音宏。寥音劳。〕不见其底,虚闻松声。
〔言山下杳远不见,但空闻松声。〕倾岸洋洋,立而熊经。〔言岸既将倾,水流
又迅,故立者恐惧。而似熊经,倾岸之势,其水洋洋,避立之处,如熊之在树。〕
久而不去,足尽汗出,〔谓倾岸之势。阻险之处,人所惧见,心自战惧,足下流
汗而出也。〕悠悠忽忽,怊怅自失,〔悠悠,远貌。忽忽,迷貌。言人神悠悠然
远,迷惑不知所断。《楚辞》曰:怊怅而自悲。王逸曰:怅,恨貌。〕使人心动,
无故自恐。〔动,惊也。言无有,故对此而惊恐。〕贲育之断,不能为勇。〔孟
贲、夏育,决断之士,今见此险阻,亦不能为勇也。〕卒愕异物,不知所出。
〔《尔雅》曰:愕,见也。愕与愕同。言卒然复有惊愕之异物,从旁而出,不知
所从来。〕纵纵莘莘,若生於鬼,若出於神。〔縰々莘莘,众多之貌。《说文》
曰:纚,冠织也。纵与纚同。《诗》曰:鱼在在藻,有莘其尾。毛苌曰:莘,
众多也。字或作兟,往来貌。若出於神。〕状似走兽,或象飞禽,谲诡奇伟,不
可究陈。上至观侧,地盖底平,箕踵漫衍,芳草罗生,〔自此已前,并述山势也。
杜预《左氏传注》曰:底,平也。箕踵,前阔后狭,似箕。衍,平貌。言山势如
簸之踵也。〕秋兰茝蕙,江离载菁,〔《广雅》曰:菁,华也。载,则也。〕青
荃射干,揭车苞并。〔见《本草》夜干,一名乌扇。今江东为乌莲。《史记》为
射干。《汉书·音义》曰:揭车,香草也。苞并,丛生也。〕薄草靡靡,联延夭
夭,越香掩掩,〔靡靡,相依倚貌。夭夭,少长也。越香,言气发越。掩掩,同
时发也。掩,同也。〕众雀嗷嗷。雌雄相失,哀鸣相号。〔雀,鸟之通称。《毛
诗》曰:鸿雁于飞,哀鸣嗷嗷。〕王瞗鹂黄,正冥楚鸠。姊归思妇,垂鸡高巢,
其鸣喈喈,〔《尔雅》曰:王雎。郭璞曰:雕类,今江东通呼为鸮。《诗》云:
鸟挚而有别者。一名王雕,骊黄,郭璞曰:其色黧黑而黄,因名之。一曰鸧鹒。
《方言》曰:或谓鹂黄为楚雀。《广雅》曰:楚鸠一名哔啁。《尔雅》曰:巂
周。郭璞曰:子巂鸟,出蜀中。或曰:即子规,一名姊归。。思妇,亦鸟名也。
《地理志》曰:夷通乡北过仁里有观山,故老相传云:昔有妇登北山,绝望愁思
而死。因以为名。垂鸡,未详。高巢,巢高也。〕当年遨游,〔一本云:子当千
年万世遨游。〕更唱迭和,赴曲随流。〔赴曲者,鸟之哀鸣。有同歌曲,故言赴
曲。随流者,随鸟类而成曲也。〕
有方之士,羡门高溪,〔《史记》曰:方士皆掩口。杜预《左氏传注》曰:
方,法术也。《史记》曰:秦始皇使燕人庐生求羡门高誓。溪疑是誓字。《汉书
郊祀志》曰:充尚、羡门高最后,皆燕人,为方令道,形辞销化。王充尚、羡门
高,二人。〕上成郁林,公乐聚谷。〔盖亦方士也。未详所见。又郁然仙人盛多
如林木。公,共也。人在山上作巢。谷,食也。聚食於山阿。〕进纯犠,祷璇室。
〔进,谓祭也。祷,祭也。《尚书》曰:神只之犠牲用。孔安国曰:色纯曰犠。
《淮南子》曰:昆仑之山,有倾宫璇室。高诱曰:以玉饰宫也。〕醮诸神,礼太
一。〔醮,祭也。《史记》曰:宜立太一,而上亲郊之。〕传祝已具,言辞已毕,
王乃乘玉舆,驷仓螭,垂旒旌,旆合谐。绸大弦而雅声流,冽风过而增悲哀。
〔传祝已具,神之语已具。言辞,即祝所传辞也。毕,竟也。旒旌,谓建太常十
二旒。雅声,正不淫邪。《字林》曰:冽,寒风也。绸,引也,音抽。〕於是调
讴,令人惏悷憯凄,胁息增欷。〔并悲伤貌。胁息,缩气也。增,益也。〕
於是乃纵猎者,基趾如星,传言羽猎,衔枚无声。〔相传言语,遍告众士。《汉
书·音义》,李奇曰:羽林骑士。张晏曰:以应猎负羽。《周礼》:衔枚氏,军
旅田役令。郑玄以为枚止言语嚣讙也。枚状如箸,横衔之。〕弓弩不发,罘罕不
倾。涉漭漭,驰苹苹。〔漭漭,水广远貌。《尔雅》曰:苹,蔌萧。郭璞曰:今
蔌蒿也。邪生,亦可食。《说文》曰:苹苹,草貌,音平。〕飞鸟未及起,走兽
未及发,何节奄忽,蹄足洒血。〔何,问辞也。言何节奄忽之间!而兽之蹄足,
已皆洒血。节,所执之节也。〕举功先得,获车已实。
王将欲往见,必先斋戒,差时择日。〔毛苌《诗传》曰:差,择也。〕简舆
玄服,建云旆,霓为旌,翠为盖。〔冬王水,水色黑,故衣黑服。简,略也,省
也。翠,翡翠也,以羽饰盖。〕风起雨止,千里而逝,盖发蒙,往自会。〔《素
问》,黄帝曰:发蒙解惑,未足以论也。会,与神女相会。〕思万方,忧国害,
开贤圣,辅不逮。〔开导贤圣,令其进仕,用其谋策。辅己不逮,此又陈谏於王
也。〕九窍通郁,精神察滞。〔《文子》曰:九窍者,精神之户牖。气者,五藏
之使候。《吕氏春秋》曰:凡人九窍五藏恶之精气郁。高诱曰:郁滞,不通也。〕
延年益寿千万岁。
【《神女赋》(并序)】

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浦,使玉赋高唐之事。其夜王寝,果梦与神女遇,其状甚丽,王异之。明日,以白玉。玉曰:“其梦若何”王曰:“夕之后,精神恍忽,若有所喜,纷纷扰扰,未知何意?目色仿佛,乍若有记:见一妇人,状甚奇异。寐而梦之,寤不自识;罔兮不乐,怅然失志。于是抚心定气,复见所梦。”王曰:“状何如也?”玉曰:“茂矣美矣,诸好备矣。盛矣丽矣,难测究矣。上古既无,世所未见,瑰姿玮态,不可胜赞。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进也?皎若明月舒其光。须臾之间,美貌横生:晔兮如华,温乎如莹。五色并驰,不可殚形。详而视之,夺人目精。其盛饰也,则罗纨绮绩盛文章,极服妙采照四方。振绣衣,披裳,不短,纤不长,步裔裔兮曜殿堂,婉若游龙乘云翔。披服,脱薄装,沐兰泽,含若芳。性合适,宜侍旁,顺序卑,调心肠。”王曰:“若此盛矣,试为寡人赋之。”玉曰:“唯唯。”

夫何神女之姣丽兮,含阴阳之渥饰。披华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奋翼。其象无双,其美无极;毛嫱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无色。近之既妖,远之有望,骨法多奇,应君之相,视之盈目,孰者克尚。私心独悦,乐之无量;交希恩疏,不可尽畅。他人莫睹,王览其状。其状峨峨,何可极言。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湿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郎兮,多美而可视。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素质干之实兮,志解泰而体闲。既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宜高殿以广意兮,翼故纵而绰宽。动雾以徐步兮,拂声之珊珊。望余帷而延视兮,若流波之将澜。奋长袖以正衽兮,立踯而不安。澹清静其兮,性沉详而不烦。时容与以微动兮,志未可乎得原。意似近而既远兮,若将来而复旋。褰余而请御兮,愿尽心之。怀贞亮之清兮,卒与我兮相难。陈嘉辞而云对兮,吐芬芳其若兰。精交接以来往兮,心凯康以乐欢。神独亨而未结兮,魂茕茕以无端。含然诺其不分兮,扬音而哀叹!薄怒以自持兮,曾不可乎犯干。

于是摇佩饰,鸣玉鸾;奁衣服,敛容颜;顾女师,命太傅。欢情未接,将辞而去;迁延引身,不可亲附。似逝未行,中若相首;目略微眄,精采相授。志态横出,不可胜记。意离未绝,神心怖覆;礼不遑讫,辞不及究;愿假须臾,神女称邃。徊肠伤气,颠倒失据,黯然而暝,忽不知处。情独私怀,谁者可语?惆怅垂涕,求之至曙。

赏析:

宋玉是继屈原之后的又一楚辞大家,两人并称屈宋。宋玉为楚国(今湖北宜城)人,与屈原同时而略晚。《神女赋》是宋玉所作名篇之一。

《神女赋》中的神女是一位美丽而圣洁的仙姝,她温文尔雅,举止高贵而又美艳无双。赋中楚王梦游高唐,得与神女相遇,一见之下,“精神恍惚”,“寝而梦之,不自识;惘兮不乐,怅然失志”。然而神女高贵绝伦,只可神交,不可亵渎,“欢情未接,将辞而去;迁延引身,不可亲附。似逝末行,中若相首,目略微眄,精采相授”,似合实离,若悲若喜,使楚王陷于乍喜乍悲之中,无可排解。从而更衬出神女之美丽、高贵与神秘。

宋玉此赋集中表现了楚辞雄奇灿烂、华美铺张、笔触细腻、又极富音韵之美,是楚辞中的典范之作。

我来帮你解释一下吧。其实这是一个很感人的故事,我把它叙述一下:
宋玉如遭雷击一般颤抖起来,冷汗涔涔而下:“先生从小教我爱我,我却在众人非难他的时候背叛了他。他最孤独绝望的时候,他最心爱的弟子却拜倒在权贵的脚下!我永远忘不了他看我时那样蔑视的神色,我现在从哪里都能看到这种蔑视的神色,包括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时候!后来我遭受了那么多非人的屈辱,我知道这是对我的惩罚,但比起我对先生犯下的罪行,这些惩罚还远远不够,远远不够……我杀死了天下品行最高洁的人啊!”他一伸手,又去抓那条鞭子。
紫竹惊呼一声,紧紧握住他的双手揽在怀中:“你现在的样子,三闾大夫在天有灵,也一定会原谅你的,任何人都会原谅你的。你就忘记了这些惨痛的事情罢!”
“原谅我?哈哈……”宋玉突然干笑了几声,“他们当然会原谅我,因为他们自己也都是凶手。看看他们自鸣得意的样子!可是,我怎么能够忘记!我写作的时候,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写出一些模仿先生的句子,让我逃不脱内心的歉疚。”他突然一推紫竹,“所有的人都鄙视我,为什么你还在这里惺惺作态?我已经帮了你们的忙,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找你做什么。我只是想看见你,抱紧你。我,我再也不能离开你……”紫竹轻轻抚摩着他的脸,所有的柔情仿佛都从指尖倾泻。
宋玉的面颊,渐渐开始发烫,然而他忽然低低地呻吟一声,将紫竹远远推开。“朝云夫人,请不要忘记了您高贵的身份。”宋玉面沉似水,却挡不住眉间的耻辱,“我是个低贱可耻的罪人,夫人以后还是不要再见我的好。”
“高贵?”紫竹悲伤地说,“难道你还不知道,我跟你一样渺小和屈辱吗?”
“很快这种屈辱就会停止了。”宋玉漠然打开了屋门,“夫人请回吧。”
“你……”紫竹忽然预感到某种不幸,却又无法探知。“你要做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你走吧。你是巫山的朝云暮雨,而我,只是树阴中可怜的小草,我们永远逃不开密林的阻挡。”宋玉背转身,不敢再看紫竹询问的眼睛。

十六 伤雨

紫竹回到高唐行馆的时候,正看见楚襄王斜倚在自己的床榻之上,仿佛正在酣睡。紫竹不敢惊动,静悄悄地走开。
“你上哪里去了?”襄王的眼睛,忽然睁大了凝视着她,让她不由颤抖了一下。
“去……景夫人那里。”紫竹低声说道。
“那个奇怪的女人,还是少去招惹她的好。”襄王的语气忽然有些疲惫,“我这些天在朝云庙里斋戒祝祷,却一无所获。我想神女不会再来,你就是她送给我做为替身的吧,我应该对你好一点。”他忽然现出了难得的温柔神色,向紫竹招了招手,“过来。”
紫竹的心头微微一暖,顺从地走过去。
襄王轻轻携了她的手,继续和颜悦色地道:“你虽然不是瑶姬,但也很美,如果你对寡人顺从一些,寡人也会好好待你。身为大王,要找一个贴心的人也不容易呀。以后有什么心事都告诉寡人,什么事都不要隐瞒,好么?”
“是。”紫竹有些感动,真诚地说,“我也不愿意总是惹大王生气。”
襄王揽过了紫竹的腰肢,让她斜靠在自己身上,细细端详着她美丽的脸。忽然,他皱了皱眉:“你下颏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紫竹不由呆了一呆,方才答道:“是我刚才不小心……让树枝刮伤的。”
襄王疑惑地眯起了眼睛:“寡人倒觉得象是马鞭之类击伤的,你刚才去景夫人那里是坐马车吗?寡人马上就把那不长眼睛的马夫给杀了!”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给树枝刮的。”紫竹连忙重复道,可语气已经开始慌乱。
“贱人!”襄王忽然狂暴地把紫竹掀到地上,坐直了身体,“亏了寡人刚才还对你说了些知心的话!为什么你口中从来就只有猜忌和谎言?”他捏住她的下颏,直到伤处又渗出了血丝,象受伤的野兽一样低沉地怒吼着,“为什么,为什么寡人这些年来,除了虚无缥缈的神女,找不到一个真心的女人?”猛地甩下紫竹,扬长而去。
紫竹失神地坐在地上,头脑里一片混乱。本来他们可以和好的,可她又惹恼了他。但是,为了宋玉,她怎么可能告诉襄王实情?是的,为了宋玉,她可以做任何事情,一点也不懊悔。
“朝云夫人。”尖细如针的嗓音又刺到了心头,雍容华贵的景夫人款款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高雅的笑容,“怎么样,你见到他了么?”
紫竹茫然地点点头,厌倦地说:“你不要问我,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可我还有很多话要告诉你呢。”景夫人在窗前的矮几前坐了下来,眼光扫过茶盏中漂浮的瑶草的花朵。“都是关于宋玉的,你肯定会有兴趣。”
紫竹没有出声,只是用指甲一下一下地刻着胸前黑纹的迷构木。
“他们叫我景夫人,我丈夫自然姓景。‘景’,是楚国贵族的姓氏。”景夫人娓娓地开始叙述,“我的丈夫叫景差,出身高贵,文才出众,连屈原也不得不佩服的。他无心政治,一直都是大王的文学侍臣。可是他最后却落得流放边荒,害得我重新回到宫中过着不伦不类的日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紫竹虚弱地说,她已分明从景夫人的语气中感受到强烈的仇恨之意,却不敢往下想。
“自然都是宋玉那小子的本事了!”景夫人哼了一声,鄙夷地说,“他出身卑贱,行事更为卑贱。先是出卖了自己的老师屈原——那顽固的老东西也是自己活该——先王过世后又靠出卖自己当上了当今大王的文学侍从。我丈夫争辩了几句,大王居然完全被那竖子所迷惑,竟将我丈夫流放苗疆。哼,宋玉若不是生了一副好皮囊,此刻还不知在操着什么下贱的活计呢,不过,”景夫人忽然嘲讽地笑了,“他现在操的,也是同样下贱的活计。”
“你胡说!”紫竹愤怒地道,“你来就是为了向我污蔑他么?他的文才是天下公认的,凭你怎么说也抹杀不去!”
“文才,文才有什么用?”景夫人依然端庄优雅地望着紫竹,“你怎么这么天真?他和你一样,不过是大王床第间的玩物。你们这些下贱的人,都只能‘以色事君’!”
以色事君! 紫竹忽然想起了唐勒以前提起宋玉时的鄙夷神情,又仿佛看见了宋玉眉心羞于启齿的耻辱。“你胡说!”紫竹本能地抗拒着,“你妒忌他,才这样恶毒地诋毁他!”
“其实我知道你已经相信了我的话。”景夫人款款地站起身来,“没关系,他对周围的鄙视已经习惯了,何况一切也都快结束了。”她微笑着肯定地说,仿佛说出口的,是神巫的预言。

十七 云变

黄昏来临了。当紫竹注意到这一点时,脸上不由现出了惊恐的神情。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抚过身上青紫的淤痕,绝望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摧折。
脚步声响,襄王果然到来了。
“恭迎大王。”紫竹驯服地跪了下去。现在她的一举一动,已经是很标准的顺从的后宫嫔妃了。
楚襄王满意地微笑了一下,他喜欢看见所有人都能认识到自己卑微的身份。忽然他皱了皱眉:“你在哭?”
“臣妾不敢。”紫竹使劲地睁着眼睛,生怕睫毛微微一眨,就会将满盈的泪水剪落。
襄王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敢?”正想发作,忽然强压下怒气,“明天我们就离开云梦回京了,你随寡人再去祭祀一下巫山神女吧。”
紫竹心中很是惶惑,此刻天色已晚,谈何祭祀?然而她稍一露出迟疑神色,襄王已经烦躁地跺了跺脚,当先出房去了。
紫竹赶紧跟了上去,她明白任何一点触怒他的地方都会带来严重的惩罚。而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惩罚,尽管她明白是要摧毁她残留的自尊,也不得不最终屈服了。他是大王,他是主宰,他就是掌握人们命运的神。
看到宋玉的时候紫竹强力地控制着自己才不至于失态。宋玉看起来更加消瘦了,但那仿佛正是在他俊秀的面容上增添了坚毅之气。紫竹望着他身着白袍的身影,似乎是看见了初春最后一根残留的冰柱,尽管不断融化,却依然傲岸地挺立。可谁会知道他心中承受的煎熬呢,紫竹想着,幸好云梦台上肆虐的大风很快就把泪痕吹干了。
此刻的楚襄王正在虔诚地焚香膜拜。“宋玉,”襄王望着远处巫山上浩淼的云气说道,“寡人要你写的《神女赋》可完成了么?”
“尚未完稿。”宋玉躬身答道。
“你这些天都忙什么去了,居然不用心给寡人做事?”襄王的声音略带恼怒,“传我的话,回京计划取消。寡人就不信精诚之心不能感化神女重现。”
“大王,”宋玉走上一步说道,“回京的日程是多日前定下的,沿途至京城都已做好了准备,仓促取消恐怕不妥吧。”
“你也敢教训我?”襄王严厉地道,“难道寡人还没有教会你如何做一个臣子吗?”
宋玉的脸上拂过一丝痛苦之色,却依然道,“臣不过是代传神女娘娘的话罢了。”
“你说什么?”襄王又惊又怒,“虽然寡人平日纵容于你,却不能容忍你亵渎了神女!寡人这么多天求一见而不可得,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又见到了她?她……她怎么说?”
“神女娘娘说她已谴下朝云夫人来服侍大王,让大王好自珍惜。若还在此肆意留连,就无异于白日寻梦了。”宋玉直起身子,平视着襄王说。
“放肆!”襄王忽然抓过一只祭祀的酒坛,把里面的酒浆都泼到宋玉身上,“早告诉过你不许这样看寡人!”
宋玉犹似不觉,长叹道:“君王失掉了自己的尊严,怎么还能指望楚国强盛起来呢?先王被强秦所虏的耻辱,恐怕大王早在朝云暮雨的美梦中忘了吧。”
“好!好一个犯颜直谏!”襄王冷笑道,“你放心,寡人不会象先王对待屈原那样把你革职流放的,我知道这样反而是成全了你们的名气。今天晚上,你到寡人那里去,寡人好好教你为臣之道!”说着,也不理会众人,径直走回马车,绝尘而去。
寒风吹来,宋玉被酒浆浸湿的身体簌簌发抖,而他的脸色,在众人暧昧的眼光中更为苍白。他默默地回转身,向云梦台下走去。
“你要去哪里?”紫竹追了上来,关切地问。
“你怕我会自杀么?”宋玉忽然苦笑了一下,“放心,我受得了,比这更大的羞辱我都受得了。也许大王确实已经彻底地打败了我,我已经完全沦为了他的奴隶。”
“你没有。”紫竹仰望着他,眼光里充满了爱慕和敬佩,“所有的大臣,只有你敢那样对大王说话。你根本不是自己设想的那么软弱!”
“那是因为我已经领受过了他最重的惩罚!”宋玉的眼睛里忽然闪动着一抹妖异而仇恨的光芒,“他施加给我的,是男人最深切的耻辱!每当我说了他不想听的话,他就会在晚上折磨我,要磨灭我残存的一点内心的尊严,要我最终心甘情愿地受他的奴役!我越是反抗,这种折磨就越是深重,我想,再这样下去,我终于会崩溃了!”他蓦地用拳头挥击着围墙,大笑着,“你们都来蔑视我,都来唾弃我吧,我是个最懦弱最卑贱的御用文人!我那些帮闲的文字,又有哪一篇是真正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呢?”
“宋玉……”紫竹拼命抱住他,几乎被强烈的酒气所熏倒。“带我一起走吧,明知道逃不掉我们还是去试试吧。只有这样,才能显示我们不甘心受他奴役的决心!”
“我不逃。”宋玉忽然很冷静地说,“我要用别的办法来显示这决心。”

十八 迷雨

半夜里,紫竹被突然降临的喧哗声吵醒。“他们在叫嚷什么,是在叫‘抓刺客’么?”紫竹披衣坐起,仓皇地问身边侍女。
“听说刺客已经被抓住了,大王平安无事。”侍女扶了紫竹下地,忽然焦急地问道,“夫人要去哪里?”
“去看看。”紫竹脸色惨白,仿佛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刺客有什么好看,说不定还有危险呢。”侍女搀扶着紫竹,犹是不愿。
紫竹忽然一个耳光打在侍女脸上:“罗嗦什么?”
侍女万料不到平日软弱可欺的朝云夫人竟象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不敢违抗,只好扶了紫竹跌跌撞撞地往襄王今日留宿的书房走去。
书房处早已严密地布置了侍卫,而当先昂扬地走出来的,正是唐勒。他的衣袖上,染了几点血迹。
唐勒看见紫竹,颇为吃惊,面色也不太自然起来:“夫人有何贵干?”
“刺客呢?”
“刺客已经被我拿下了,大王正在里面亲自审问。”唐勒低着头,以臣子的恭敬答道。
“你也能捉拿刺客?”紫竹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文质彬彬的唐勒。“我去看看刺客是什么人。”
“夫人不必进去了。”唐勒忽然挡在书房门前,“至于刺客,我们都认识,他就是宋玉!”
紫竹啊的叫了一声,捂住胸口,仿佛要把心都呕出来。她虽然一直有些怀疑,却总希望宋玉不会亲自来做这种冒险的举动,可他,竟然真的做了。“让我进去!”紫竹推着唐勒,“再不让开我可要打人了!”说着真的举起了手掌。
唐勒定定地望着焦躁的紫竹,努力压下了心底的悲伤。“你自己保重。”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侧开了身体。
紫竹一瞥间发现唐勒也受了伤,但她根本来不及询问,甚至来不及思索,就只管打开了房门。
“你来做什么?”楚襄王端坐在桌案后,吃惊地问。他的手里,还把玩着一把短剑。
紫竹不待他发作,已经妩媚地笑了起来:“听说大王在审刺客,我想着应该挺有趣儿的,就来凑凑热闹。”一面说,一面腻在襄王身边。眼光虽然瞟过柱子上五花大绑的宋玉,面色却一点没有改变。
襄王不再理睬紫竹,叹息着对宋玉说道:“你出生微贱,是寡人一手提拔你到今天的位置。你究竟是受了何人差遣,竟来行刺寡人?”他的面上,竟然有一副深重的失望神情。
宋玉闭目不答。
紫竹忽然笑了起来:“大王,你闻闻他身上那么重的酒气,定然是喝醉了犯的糊涂。说不定等明天酒醒了,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么?”楚襄王打量了一下宋玉,习惯性地皱着眉头。
“我没有喝酒。”宋玉忽然凝视着襄王道,“可惜我下手早了一点,本来跟你同床的时候才是最好时机,可我实在不想再领受你教我的‘为臣之道’了!”
“放肆!”楚襄王涨红了脸,拍案而起,“若不是那个侍卫舍命相救,寡人说不定真会为你所伤!”他的语气忽然和缓下来,“宋玉,寡人一向怜惜你的才华,你若老实招供幕后主使,寡人也不会太为难你。否则,事关重大,寡人也不能对你手下留情了。”
“我的主使人?”宋玉笑了起来,“就是你千方百计要杀死的尊严啊。”
“来人!”襄王忍无可忍,冲着门外叫道,“带下去严加审讯!”
“大王……”紫竹正想说什么,却被襄王粗暴地打断,“你也小心一点,别以为寡人什么都被你们蒙在鼓里。”

十九 云魂

砰地一声,紫竹撞开了荒木终日幽闭的房门。拂起面前散落的发丝,紫竹终于看见荒木从暗影中抬起头来。
“早告诉你不要这么疯跑,象什么样子?”荒木的声音,象一个标准的神巫,空空荡荡,不带任何感情。
“哥哥,我要救宋玉。”紫竹急促地说,“只有你能帮我,我知道你和宋玉本来就是一伙的。”
“胡言乱语。”荒木仍旧埋头注视着面前的青铜小鼎,里面散发的白色蒸气模糊着他的脸。“我跟他毫无交道,我也无法帮你。”
“你们以前支使我刺杀大王不成,现在又支使了他!”紫竹冷笑着盯着面无表情的荒木,“现在他一失败,你们就全都躲藏起来了!”
“难道不应该这样么?”荒木象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要成就一件大事,就免不了有人做牺牲。宋玉,他是自己愿意的,他甚至发誓说不会泄露任何秘密。”
“可是现在,他正不知道在吃什么样的苦!”紫竹悲愤地说,“我打听不到关于他的一切消息,我想,你总是可以告诉我罢。”
“爱莫能助。”荒木往鼎中加入一把药草,用木勺细细搅动。“你走吧。”
紫竹沉默了一会,象是下定了一个决心:“哥哥,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如果你想要我的身体,就拿去吧。”一面说,一面解开了衣带。
“你……”荒木忽然把手中的木勺向紫竹掷来,“你忘了我们家族的诅咒了么?”
“它会因乱伦而毁灭,是么?”紫竹忽然疯狂地笑了起来,“那就毁灭吧。与其我们绝望地屈辱地活在世上,不如一切都毁灭了吧!”
荒木眼睁睁地看着,阴影在他面上掠过。“我帮不了你,你应该去找唐勒。是他,负责对宋玉的审讯。大王说,如果问出了结果,就可以破格提拔他接替宋玉的位置。”
“谢谢你,我不会连累你的。”紫竹深施了一礼,转身便走。
“等一等!”荒木犹豫了一下,取出了两粒药丸。“吃了这药,可以让宋玉陷入沉睡,免得多受痛楚。”
紫竹咬咬牙,终于接了过来。尽管唐勒秉性正直,但紫竹也不敢设想为了功名他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宋玉。
紫竹并不知道此刻唐勒在什么地方,但楚襄王既然又离宫去了朝云祠,紫竹索性让马夫驾车四处搜寻。途中似乎是景夫人叫了她,紫竹也恍若不闻飞驰而去。
紫竹终于发现唐勒的时候他正在水边洗手。当紫竹叫了他的名字并盈盈地向他走去的时候,唐勒的脸色一时苍白如死。
“唐勒,你中的毒似乎还没有痊愈吧。”紫竹忽然轻快地说,“我哥哥的医术是不错的。”
唐勒错愕地望着紫竹,半晌方道:“我不愿意跟他们搅在一起。”
紫竹心中一懔,难道他已从宋玉口中得知了什么吗,试探道:“唐勒,文学侍臣的头衔虽然不是很高,却是大王身边少有的亲近职位。你也应该满意了。”
“是的。”唐勒老老实实地说,“我也这样想,我以后可以有很多进谏大王的机会。”
“你舍命相救大王,大王很欣赏你啊。”紫竹继续绕着弯子,“也是凑巧,昨晚是你当值?”
“不,我每个晚上都在大王近处随侍。”唐勒仍然是恭谨有礼地答道。
每个晚上!紫竹忽然惨淡一笑:“是么?包括大王在我那里留宿的时候?”
“是的。”唐勒的脸色更加苍白。
“哦,是的。”紫竹平静地重复着他的话,心中却恨不得狠狠地抽他一鞭。每个晚上襄王对她做了什么,他一定会听见。这种残酷的折磨,也许只有木头人才能忍受,亏他一直若无其事的样子!“以你的文才,却做当值侍卫,不是太委屈你了吗?”
“大王说这是考验我对他的忠心。”
紫竹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大王真是厉害,对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调教手段。这次让你负责审讯宋玉,并许以取代宋玉职位的诱饵,你一定异常卖力吧。”
唐勒忽然昂然地抬起头来,“宋玉弑君,罪无可恕,我不过是尽臣子的本分罢了。”
“臣子?不如叫奴才!”紫竹尖锐地打断了唐勒,“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大王是多么荒淫无耻!”
“大王的宫闱之事,恐怕不是我们做臣子的可以品评的。”唐勒忽然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很同情宋玉,不想为难他,可惜他始终不肯招认幕后的主谋。”
“你……你把他怎么样了?”紫竹紧张地问,冰凉的手指掐住了唐勒的胳膊。
“我迫不得已,对他……动了刑。”唐勒的表情,忽然痛苦万分。
紫竹放开了手,退后了几步。“你跟他们都是一样的,唐勒。是我以前想错了。”
“不,紫竹,你听我说。”唐勒忽然拽住了紫竹,急促地说道,“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一心想让他招供,把他拷打得昏去数次。可到后来我根本下不了手了,因为我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感觉遭受酷刑的不是他,而是我!我跑出来,在这里不停地洗手,我觉得自己的手上沾满了罪恶!可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是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
“我不要听你说,我要去见他!”紫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把唐勒拖上了马车,“你现在重蹈的,正是宋玉的覆辙啊。”

二十 逝雨

唐勒刚命目瞪口呆的狱卒打开了牢门,紫竹就已扑到了宋玉身边。“宋玉!”紫竹一眼望见他身上的斑斑血痕,只叫得这两个字,就已泣不成声。
“你来了。”宋玉微微睁开眼睛,勉强一笑。每次见她,他似乎都是这三个字,但其中的深情,已足以让紫竹沉溺,至死而不悔。
唐勒悄悄地向门外退去。
“唐兄!”宋玉戴着铁镣的手忽然向唐勒伸去,“请留步。”
“何事?”唐勒的眼光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宋玉,于公于私,他们毕竟一直都是对手。
“我的《神女赋》尚未完成,烦唐兄帮我取些笔墨,也算了结我最后的心愿。”宋玉轻轻揽着紫竹,眼光却诚挚地望着唐勒。
“这个……”唐勒犹豫着,忽然抬头望见宋玉信任而坦荡的目光,终于点点头,出去了。
“宋玉,宋玉……”紫竹喃喃地叫着,极度的悲愤充斥了她的身心,不知说什么才好。她紧紧地靠着宋玉,仿佛一只烧断了翅膀的夜蛾,兀自在灰烬边留连不去。
“你赶快逃走吧。”宋玉凝望着她,急促地说,“留守京城的公子子兰要篡权夺位,楚国很快就会大乱了!”
“他就是你宁死也不愿意说出的主谋吗?”紫竹簌簌的泪水滴在宋玉胸前可怖的伤口上,“他们争权夺位于我们有什么相干呢,不管谁当了大王,我们的命运又会有什么不同?”
“我知道,但我不愿意再在大王面前屈服!。”宋玉似乎又陷入了莫名的迷乱,“我要永久地摆脱耻辱的阴影,哪怕只是给他们当做工具!你别管我,自己走吧,唐勒应该可以帮助你。”
“不要提唐勒!”紫竹怨愤地说,“就是他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他居然还用铁链锁住了你的手足!我恨不得把他……”
“不,他是个君子。”宋玉痛苦地皱了一下眉,却依然掩饰着平静地说,“虽然他对我用刑,但他的行为一直光明磊落,他甚至已给我对待逆臣最好的待遇了。他让我想起以前在屈原先生门下时,那个天真纯洁的宋玉。只希望他最终不要象我这样,先出卖他人,再出卖自己,最终厌弃自己的存在……”
“笔墨来了。”唐勒故意放重自己的脚步,走了进来。不知是否听见了刚才的话,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唐兄,我有一事相求。”宋玉忽然紧握了一下紫竹的手,似乎传达着自己的歉意。
“我尽量给你办到便是。”唐勒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沉声道。
宋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慎重而缓慢地说道:“我穷毕生精力,加上这篇《神女赋》,共存赋二十余篇。现在我把它们都托付给唐兄,你是最适合保管它们的人。交给你,我也安心了。”
“你不怕我出于妒忌毁掉它们?”唐勒冷冷地望着宋玉,嘶哑地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妒忌你。”
“你不会。”宋玉忽然坦荡地微笑道,“因为你最懂得它们的价值。”
唐勒不再答言,将笔墨放在了宋玉身前。
宋玉急切地俯下身去,仿佛面前放着的,是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不行!”紫竹忽然抢过了笔墨,含泪望着宋玉迸裂的伤处洇出的鲜血,“我们没有时间了,我要救你逃走。你以后要写多少都没有关系。”
“没有别的机会。”宋玉清醒地望着紫竹,这种清醒让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心生悱恻,“其实你何必自欺欺人呢?”
“我们……可以逃走的。”紫竹求助般地望了望面无表情的唐勒, 终于颤抖着展开了空白的竹简,“好!你念,我写。”
“也好。”宋玉无力地拖动了一下铁链,疲惫地靠到墙上。“《神女赋》的前半章已写成,接下来是‘夫何神女之姣丽兮,含阴阳之渥饰。披华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奋翼。……’”他低沉而清晰地念着, 显然这后半章的腹稿早已烂熟于胸。而他的眼神,却一直望着紫竹,仿佛要让她知道,他这每一个字,都是为她所写。
紫竹慌乱地抄起竹简,一字一字开始记录,然而不一会,滴下的泪水已经将书写的墨迹浸得一片模糊。
“你让开,我来!”一旁呆立的唐勒忽然一把推开了紫竹,“宋玉,到现在我才真正佩服你。”
“等等。”紫竹轻轻擦去宋玉额头的冷汗,取出了两粒药丸。“吃了它,可以让你少一些痛苦。”
“不。”宋玉咬牙支撑着刑伤的痛楚,“我要清醒地把《神女赋》念完。”
“可我实在看不下去……”紫竹呆呆地大睁着双眼,深怕睫毛一眨,就会将盈满的泪水剪落,“那么,就吃一粒吧。”
宋玉点点头,服下了一粒药丸,朝唐勒道:“有劳唐兄了。”
紫竹跪在宋玉旁边,抬起头一动不动地仰望着他,就象痴情的湘夫人,完全忘记了处境的危险。此时此刻,只要能这样毫无顾忌地热切地望着他,无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可以付出,不顾一切。
宋玉面色平和,眉宇间却有淡淡的忧伤,叙述着梦中与神女的相会。“欢情未接,将辞而去;迁延引身,不可亲附。似逝未行,中若相首;目略微眄,精采相授。志态横出,不可胜记。……”人与神的恋情,若即若离,随即天各一方,永远美好而绝望。
忽然,宋玉抽搐了一下,一股紫黑的血从他口中涌出。他抬手止住了紫竹的低呼,攥住铁镣,继续清晰地念了下去:
“……徊肠伤气,颠倒失据,黯然而暝,忽不知处。情独私怀,谁者可语?惆怅垂涕,求之至曙。”
唐勒忘情地记着,不自禁地叫道:“好,与《高唐赋

后面赋的部分大约说了三层意思,第一层是描写神女的容貌情态。作品先是总体的说她“其象无双,其美无极。毛嫱障袂,不足程序;西施掩面,比之无色。”接着又分别的说了她的面貌、眼睛、眉毛、嘴唇、身段等等如何美。这段描写虽也颇费工夫,但实际并不动人。第二层是描写神女想和楚王亲近,但由于某种原因,也许就是“圣贤”们所产的“以礼自持”吧,忽然又拿捏起来了。作品说:“望余帷而延视兮,若流波之将澜。奋长袖以正衽兮,立踯躅而不安。澹清静其愔嫕兮,性沉详而不烦。时容与以微动兮,志未可乎得原。意似近而既远兮,若将来而复旋。褰余帱而请御兮,愿尽心之惓。怀贞亮之洁清兮,卒与我乎相难。陈嘉辞而云对兮,吐芬芳其若兰。精交接以来往兮,心凯康以乐欢。神独亨而未结兮,魂茕茕以无端。含然诺其不分兮,喟扬音而哀叹。頩薄怒以自持兮,曾不可乎犯干。”这段描写神女的心理情态非常细致生动。你去找楚王是为了什幺呢?不就是为了和他相爱幺?可是等到见面之后,当两情相通,互相爱悦,意津津而将要不能自持的时候,神女忽然变卦了,她“扬音哀叹”,甚至还带出一层薄薄的怒容。她要保持自己“贞亮之洁清”,她的尊严是不可侵犯的,于是就和《西厢记》里崔莺莺第一次邀请张生私会一样的不欢而散了。但神女毕竟是爱楚王的,她虽然没有和楚王同床共枕,但她的心却是毫无保留地给了楚王,因此她们的离别是异常痛苦的。作品对此描写说:“于是摇佩饰,鸣玉鸾,整衣服,敛容颜。顾女师,命太傅。欢情未接,将辞而去。迁延引身,不可亲附。似逝未行,中若相首。目略微眄,精采相授。志态横出,不可胜记。”这就是后一部分中的第三层意思。无情的离别无所谓,有情的离别是痛苦的,更何况仙凡相隔,后会无因,“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不就是说的这种终生难忘的遗憾吗!

卷十九 赋癸
书名:文选 作者:萧统选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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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
〔《易》曰:利贞者,性情也。性者,本质也。情者,外染也,色之别名。
事於最末,故居於癸。〕
【高唐赋》(并序)】
〔《汉书注》曰:云梦中高唐之台。此赋盖假设其事,风谏淫惑也。〕
※宋玉
昔者,楚襄王与宋玉游於云梦之台,〔《史记》曰:楚怀王薨,太子横立,
为顷襄王。《汉书·音义》张揖曰:云梦,楚薮也,在南郡华容县,其中有台馆。〕
望高唐之观。其上独有云气,崒兮直上,忽兮改容,须臾之间,变化无穷。〔
《尔雅》曰:崒者,厜<厂义>。注:谓山峰头巉岩然,言云气形似於山。〕
王问玉曰:“此何气也?”玉对曰:“所谓朝云者也。”王曰:何谓朝云?玉曰:
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郑玄曰:寝,卧息也。〕梦见一妇人,曰:
妾,巫山之女也,〔《襄阳耆旧传》曰:赤帝女曰姚姬,未行而卒,葬於巫山之
阳,故曰巫山之女。楚怀王游於高唐,昼寝,梦见与神遇,自称是巫山之女,王
因幸之。遂为置观於巫山之南,号为朝云。后至襄王时,复游高唐。〕为高唐之
客,〔自言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原荐枕席。〔荐,进也。欲亲进於枕席,
求亲昵之意也。〕王因幸之。去而辞曰: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山南曰阳,
土高曰丘。《汉书注》曰:巫山在南郡巫县。阻,险也。〕旦为朝云,暮为行雨,
〔朝云行雨,神女之美也。〕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旦朝视之,如言故为立庙,
号曰朝云。王曰:朝云始出,状若何也?玉对曰:其始出也,<日对>兮若松榯。
〔<日对>,茂貌,如曋<日岗>也。榯,直竖貌,音时。〕其少进也,晣兮若姣
姬,扬袂鄣日,而望所思。〔晣,昭晣,谓有光明美色。扬袂,举袖也,如
美人之举袖,望所思也。〕忽兮改容,偈兮若驾驷马,建羽旗,〔《韩诗》曰:
偈,桀侹也,疾驱貌。《周礼》曰:析羽为旍。谓破五色鸟羽为之也,言气变
改,或如驾马建旗也。建,立也。〕湫兮如风,凄兮如雨;风止雨霁,云无处所。
〔湫兮,凉貌。《诗》曰:风雨凄凄。《尔雅》曰:济谓之霁。郭璞注曰:今南
阳人呼雨止为霁。音荠。〕王曰:“寡人方今可以游乎?玉曰:可。〔方今,犹
正今也。《广雅》曰:方,正也。〕王曰:其何如矣?玉曰:高矣,显矣,临望
远矣;广矣,普矣,万物祖矣。〔广,间也。普,遍也。祖,始也。言万物皆祖
宗生此土,为万物神灵之祖,最有异也。〕上属於天,下见於渊,珍怪奇伟,不
可称论。王曰:试为寡人赋之。玉曰:唯唯。〔《礼记》曰:父召无诺,先生召
无诺,唯而起。郑玄曰:应唯,恭於诺也。皇偘曰:唯谓今之尔,是也。〕
惟高唐之大体兮,殊无物类之可仪比;巫山赫其无畴兮,道互折而曾累。
〔言殊异於常,无物可仪比。比,类也。赫然,盛貌。道路交互曲折。曾,重也。
谓横斜而上。〕登巉岩而下望兮,〔巉岩,石势,不生草木。〕临大坻之稸水。
〔《说文》曰:秦谓陵阪曰坻。《周礼》曰:以潴畜水。《字林》曰:稸,积
也与畜同。〕遇天雨之新霁兮,观百谷之俱集。濞汹汹其无声兮,溃淡淡而并入。
〔百谷者,众谷杂水集,至山之下。《字林》曰:濞,水暴至声也。《说文》曰:
汹,汹涌也,谓水波腾貌。溃,水相交过也。淡,安流平满貌。〕滂洋洋而四施
兮,蓊湛湛而弗止。长风至而波起兮,若丽山之孤亩。〔蓊然,聚貌。湛湛,深
貌。弗止,谓不常静或行。郭象《庄子注》曰:丽,著也。《尔雅》曰:如亩,
亩丘。郭璞曰:丘有陇界,如田亩。《素问》:歧伯对黄帝曰:卒风暴雨,风吹
水势,波落而陇起。言风吹水势,浪文如孤垄之附山。〕势薄岸而相击兮,隘交
引而却会。〔《广雅》曰:隘,陿也。言水之势,既薄岸而相激,至迫隘之处,
其流交引而却相会。谓水口急陿,不得前进,则却退,复会於上流之中止。〕崒
中怒而特高兮,若浮海而望碣石。〔崒,聚也,谓两浪相合聚而中高也。言水怒
浪磥如海边之望碣石。孔安国注《尚书》曰:碣石,海畔山也。〕砾磥々而
相摩兮,巆震天之礚礚。〔相摩,言水急石流,自相摩砺,声动彻天